蝴蝶效应之所以诱人,在于神秘的未知。世界许多大事,史书尝试归纳远因近果,偏偏,无法还原背后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没有记载的无名者,蝴蝶拍翼的微风。
历史书写,除了时地人,细节往往虚假;艺术再现,虚构时地人,反更能呈现现实。日本新漫画《地。-关于地球的运动-》告诉我们,在「哥白尼革命」之前的蝴蝶幽光。
漫画述说的背景,乃欧洲中世纪神学盛行,主流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天体沿之运转。其时我们熟悉的地动、日心说是异端邪论,许多,坚持真知的人,都被血腥洗礼镇压。
「虽然很费解,但是千年前托勒密斯就发现了真理。从常识上来说,地球也是特别的,于是上帝创造它,作为宇宙的中心。」
「那么这个真理,美丽吗?」
漫画刻意采取片假名「チ」,作书名首字,有「地」、「血」和「知」的三重意思,贯穿整部作品主线,是不同年代、身分的人,面对无数压迫仍能传递火光,令后来者睁开双眸。
俗套的真理与抗争,作者偏能翻出新意,故事并非聚焦地动说的成功,而在其失败。像首章的神童拉法尔,人生本可一帆风顺,却如苏格拉底为真心相信的事理,饮毒自杀。
这涉及的困难,不止安危,连系生命意义。相信上帝,相信地球是特别,最简单的做法,生前死后皆有寄托,为什么要质疑此说?憾动地球,让人坐立不安,为何仍然坚持?
「这样的人生??不会觉得害怕吗?」
「害怕。但是,不可怕的人生,其本质是缺乏的。」
读这部漫画,随情节推动,不断呼应这疑问。漫画将众多章节主角之死重叠,众多回答:同样看见宇宙星系的眼睛,不惜牺牲的信念,以至,将死之时,流露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二章的社会底层,代斗士,视力超人,但从小到大,他被灌输地球是宇宙的底层。大地一切尽皆污秽,天空成为了他的恶梦,让他不敢看向星夜,认定此世所有皆无意义。
每当他看见信徒被杀,总是质疑何以表情惊慌?如果天堂是结局,应要满怀欣喜地奔向死亡。对他来说,是生命意义的叩问,使其展开旅程,希望、重新看见繁星点缀夜幕的动人、华美,让代斗士在即将吊颈时,肯定此世地道出:
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这片景色,看起来可不是地狱入口的景色啊。今天的夜空,绝对,是美丽的。
「知」的传承,感动之外,也在具体的事物。由启始的石箱,承继的项链,头皮刻上的文字,到第三章少女,将有形的书籍烧毁记在脑海,重新道出故事,呈现语言文字超越时空之奇迹。
少女把父亲遗物烧熔刊印书籍,死前寄出信件,一切一切累加叠合,无数「血」的痛苦失败,才能形成漫画结局,那细微而有力的一句话,也让课本苍白的「地动说」,尽见骨肉,如此动人。
死亡的责任不应由上帝而应由人类承担。
所以在未来的一定不是「罪」和「救赎」??而是「反省」和「自立」。备尝辛苦而来的知性,终会成为历经千回百转的知性,成为既能刹住暴走的文明,也能驾驭异常技术的知性。
《地。-关于地球的运动-》,何止「地动说」而已。这部漫画是属于任何世代,具有独立思考,追求自由之歌。史书只能记录寥寥数笔,埋藏了许多的「人」,如果没有了他们,或许,世界远远没这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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