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甫过,一日闲暇,偶尔兴起,便去附近公园里漫步。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游人如织。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树木间搭上绳床,或仰或俯,摇来摆去,优哉游哉,惬意非常。一凉亭下面,人声鼎沸,原来是一群老年人在玩扑克“争上游”。湖面上睡莲绽放,白的,粉的,恰如熟睡女子,百媚干娇,甚是迷人。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株小草呈现于目前。约三寸高,叶子嫩绿,中间一茎挺立,颜色泛黄。猛然想起,这不是车前草吗?用手在茎上一捋,车前子呈现于眼前:褐红色,形如芝麻,但比芝麻更细更小。于是,记忆又被拉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时,放学之余还担负着打猪草的任务。在割草过程中,经常可以碰到车前草。由于土地肥沃,又无污染,车前草长得十分健壮,叶子肥嫩厚实,茎高一般在20公分左右。每到夏至之后,车前子就开始成熟,粗壮的茎秆上布满果实,于是小心翼翼地捋将下来,装在兜中。因为当时供销还收购车前子,每斤几角钱。虽价格便宜,到底也能补贴一些家用。至于其用途,一无所知。
后来上大学,学中文,对古典文学接触多了一些。而作为中国诗歌源头的《诗经》自然是必修之课。随着学习的深入,渐渐喜欢上了这部古代诗歌总集。其明快的节奏,优美的旋律,简洁而富有内涵的语言,以及古代男女对美好爱情的向往,执着的追求,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芣苢》即其中之代表作,芣苢 即车前子。据说车前子有治疗妇女不孕的功效,又可当野菜来吃。所以,在那个生活水准相对低下的时代,妇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菜野菜,或吃,或用来治病,也是在情理中的事情。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祮之。
采采芣苢,薄言撷之。
此诗给我们展示了如下一幅情景:广阔而肥沃的田野上,生长着一大片车前草,叶子嫩油油的,茎秆起码能达到腰部以下。一群妇女争先恐后地采摘,欢声笑语四处洋溢。此诗通过几个采摘动作(有、掇、捋、祮、撷)的精确描写,把当时由慢到快采摘的情景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仿佛车前草也随风起舞,应和着她们欢快的节奏。由此可见,古人的兴奋点有多么低呀!采摘车前草就会高兴成那样。
如今的车前草早已被人们忘却,沦落到被人踩于脚下也不知的地步。
今人的兴奋点在哪里?除了金钱、权势、美女偶尔能使人兴奋外,其余皆不足观也!
树之盛,草之柔,山之高,水之流,鸟之鸣,鱼之游,白云之悠悠,这些自然之美,有谁还会深刻体会?
人们在尽情享受生活的同时,却失去了许多天然的乐趣,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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