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枫没有对白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同居之后的日子完全没有了热恋时候的依恋与浪漫,整日为柴米油盐奔波,我们已经忽略之间的谈心。最初的时候我们还吵架——吵架也好,吵架起码也算是一种交流。逐渐地,我们连吵架的欲望都没有了。各行其是,如同两只被关在同一个笼子不同种类的鸟,相安无事。
从目前生活的状态中我根本无法找寻到我们曾经爱过的影子。
林枫是个无法掩饰的美男子,在与他刚开始约会的日子里,林枫为我在朋友面前赚足了面子,他谦逊大方,我们出街的时候他会毫不吝惜的为我买各种东西;他风度翩翩,任何事情都听从我的意见顺从我的安排。
刚认识的林枫简直是童话中白马王子在现实中的化身,而那时,我这个被幸福围绕着的灰姑娘,却从未认真考虑过我们的将来究竟会怎样。
尽管,父母曾经竭力反对我与林枫的交往,我依旧如痴如醉地依恋着他。每次他出差,我都会要求他每晚给我电话告诉我他的行踪,每次他同学聚会,我都要找出各种理由跟着他,我的时间都用在他的身上,世界与我无关。
现在,我已经无法体会到那时爱的心态,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少女情怀。
坦白讲,我应该算是个思想很传统的女孩,从小的教育已经让我接受了中国妇女的传统道德观念。在潜意识里,我是排斥同居,我认为那种没有名分偷偷摸摸的生活对女性是不公平的,我不赞成那种没有爱情证书保护的危险尝试。
可是没想到我与林枫相识没多久,我已经不再满足与他只是看电影,逛马路,喝咖啡的相聚,分开的夜晚对我已经成为一种思念的折磨,于是,我义无返顾的选择离开那个还有父母的家,和林枫,和我们的爱情来到了现在的一室一厅。
那晚,愤怒的父亲指着我的背影大声叱责:“走了,就别再回来!”
那晚,心疼的母亲安慰愤怒的父亲:“别生气,年轻人都这样,谁还不走弯路!”
也许母亲是对的,又或者女人最了解女人,当我一心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可以获得独立,不再依赖父母了,当我真正了解林枫后,我发现原来我错了。
同居后的林枫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许书上讲“爱恋中的男人是最善于隐藏”的理论是成立的。林枫不再如以前那样勤快,对我练习洗衣做饭干家务的手忙脚乱他总是冷眼旁观,讽刺我越来越市井化了,然后自私麻木的投身于电脑游戏中。虽然我与林枫都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但在“男尊女卑”思想的作祟下,我不得不改变习惯。
我为林枫洗衣做饭,刚开始的时候我把这一切当作是生活的乐趣,我认为这才是家的内容,逐渐地,当我为此有了“黄脸婆”的征兆时,林枫非但没有安慰过我什么,反而和我就衣服没有洗干净,葱花抄鸡蛋放多了盐进行不依不饶的吵闹。
我问过林枫,在我们还有爱情,还能平静的时候,我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问他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正式成为他的爱人,而不只是一个生活的陪伴者。每次林枫总劝我等等,再等等,说结婚需要准备很多,说结婚需要很多钱,说……所以我们只能继续同居。
看来,像林枫一样的男人只喜欢和冰雪聪慧、不染世俗的白雪公主演绎浪漫爱情,他们排斥家庭,放弃责任,拒绝长大。而我,只是个无法超脱的灰姑娘。
我开始认为林枫变心了,开始认为他已经不再爱我,但我又无法找到他背叛的证据,心虽然伤感,人却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她们说过住在一起的男女都这样,她们说这就是爱情的归宿。
我的爱情归宿无可避免地失去活力,呈现出暗淡的颜色。
与林枫的冷战——不,不应该称之为冷战,冷战是当事双方刻意地冷落对方,而我和林枫——我们却是无可奈何地选择沉默。在与林枫沉默的日子里,我们只是房屋的合租者,无聊而且尴尬。
林枫似乎也意识到了我们爱情关系的微妙,他开始刻意配合我的躲避,冷淡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我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爱情的眷恋。
林枫开始找各种借口出差,说心里话,我也很希望他出差,没有他我就可以独自占据整个空间,可以随意看自己喜爱的电视剧,听自己喜欢的CD,可以吃着爆米花在阳台上看一天行人而不用做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一点压力。
林枫即使不出差,晚上或者不回来,理由是加班,或者回来很晚。当我在床上假寐,听到一阵沉重的步伐,然后是细微声响的洗刷,然后我就感觉到一个炽热的身躯贴近了我。
于是,我们开始疯狂做爱,狂热得如同初恋时候的激情,看着林枫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我在想难道这就是曾经我为之疯狂,为之抛弃一切的男人?疲惫之后的林枫酣然入睡,而我却在思索,思索天明之后,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尴尬。
我们终究不再做爱了,彼此紧裹着身躯,面朝外,蜷缩在床的角落,小心不要碰到对方的身体,睡梦中还会刻意留心不要翻身。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互不相干的灵魂,兢兢业业地为“同床异梦”这个成语做着最好的诠释。
我与林枫开始掌握躲避的平衡,他在客厅我就在卧室,他到卧室我就出到客厅,如同走马观花的戏子,我们在门与门之间穿梭。
有时候安静地坐下来,我也想林枫,在想该如何客观贴切地去评价他?我不喜欢盲目结论,但林枫确实如此:自私任性,粗心大意,事事依靠别人,从没有想过自己解决。一到了现实生活,林枫就变成《红楼梦》里说的银样蜡枪头,而我对他的崇拜也日渐消磨,到最后,变成一点都看不起他。
在我的眼中,现在的他浑身都是缺点,很明显,我不再爱他,我们的爱情已经过期,他在我眼中的光芒被生活的琐碎彻底磨光。
忽然发现,原来,这个王子,是如此地靠不住,我找到了一个男人,但到最后,凡事还是要靠我自己。这算什么?
感情到这个程度,似乎就不全是感情的问题了。每天夜里躺在床上会想到将来,到底是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维持下去,还是抽刀断水地走个磊落?
离开林枫搬回家去,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谈何容易。
单位的李明——一个来公司报道不久,英俊开朗的小男生,那天办公室只剩我们俩人的时候,他低头轻声对我说:“我很喜欢你”。
就是那一刻,我觉得我也是喜欢他的。当然,那只是在友谊范围内的喜欢,我爱过人,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我能肯定自己没有爱上李明,但我还是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工作时,我会故意找借口接近他,喜欢他认真投入工作时的神态,喜欢他孩子气的微笑,喜欢下班和他一起等车,在人流拥挤的时候,和他的身体贴得很近,喜欢看到他注视我的眼神——温暖地,能让我回想起与林枫的从前。
但我已经明白爱情是生活中最昂贵的奢侈品,除了要为它付出种种心力,还因为它实在难以守候,或短暂——瞬间逃匿,或长久——被琐碎磨砺。我开始怀疑自己对于爱情的忠贞,那将永远造就自己精神上的单身。
经历了这样一场“爱情”,我再也不需要像林枫那样的男友,他们,都太自我;而因为看尽了林枫的面目,也绝不会再甘心嫁给他,虽然不认为他是个坏人,虽然回想起最初的恋爱,心里还有温暖在流动的。
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疯狂想念那个热恋时期的林枫,每一个眼神都是让我陶醉深深的陷阱,真的不能再爱了,这一世,我的爱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超额透支,剩下的,只是那些生命中必须经过的日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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