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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2 年秋,我刚上初一,某节历史课,历史老师让我到讲台上默写朝代年份,我在黑板上默写的时候,听到下面有人说:「她屁股上有血!」
班里哄乱了起来,我大脑一片空白,那是我生理期的第二天,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吵什么吵!」我的历史老师,一个中年女人开了口,止住了班里的议论。
然后对着我不耐烦道,「写好就赶紧下去。」
我小心翼翼地挪下去,走到我的座位时,看到我的板凳上有一大块暗红色血迹。
我满脸通红地坐在位置上,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时的我 13 岁,刚升入初中,第二次来生理期,我父母常年不在家,照顾我的奶奶知道我来生理期后,让婶婶带着我去镇上买了一包 5 块钱的卫生巾。
我在座位上坐立不安地等到了下课,可看着班里班外嬉笑打闹的人群,我实在没勇气站起身走出教室。
眼看着课间时间就要结束了,我没办法,轻声跟我同桌说:「你的外套能不能借我围一下?我去完厕所就还给你。」
那天我穿的是一个长袖卫衣,没有穿外套。
同桌有些为难,「我外套新买的……」
前桌的女生闻言转过头,用一种很大的声音道:「你要把别人新买的外套围在屁股上?你不怕把人家的外套弄脏了?好恶心!」
前桌的女生叫陈言言,昨天做值日时,她说有事想提前走,让我把她负责的部分打扫干净。我拒绝了她,她直接走了,我没有选择妥协。
今天早上,因班级卫生评分被扣分,班主任点名批评了我和陈言言,陈言言对我说:「你真行汪玲。」
她说这话的时候昂着头,眼神里满是愤怒。
陈言言在学校里认识很多「哥」,班里的同学也大多怕她,让着她,所以她昨天直接走了,她根本没想到我会不按照她的命令行事。
同桌不太愿意拿出外套,我知道也没其他人愿意借给我。
我只好坐在位置上,想着等到放学再处理。
可是放学后,陈言言却一直坐在班里不走。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没过多久,班里来了几个男生,手里都拿着烟,还有一个男的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头发。
我的初中是一所乡镇中学,学校里明令禁止染发,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个红头发我有印象,好像是初三的。
几个人在门口一堵,红毛问陈言言:「咋还不走?」
陈言言瞥了我一眼说:「再等会儿。」
红毛也跟着瞥了我一眼,问:「等啥啊?」
陈言言说:「等班里人走完了,我有话跟你说。」
几人闻言都看向了我,气氛瞬间凝固,片刻后,红毛走到我跟前,敲了敲我的桌子:「啥意思?还不走啊你。」
我感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想站起身冲出去,但脚下像生了根似的无法挪动。
「哟,还挺倔。」红毛一屁股坐上了我的桌子,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大致意思是他不屑于跟女的动手,让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问我是不是惹他妹子陈言言生气了,让我识相点赶紧道个歉然后滚。
我又气又怕,大脑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我反应过来时,有两个男生已经强行抓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陈言言瞬间爆发出尖锐的笑声,指着我的裤子说:「你们快看她的裤子,哈哈哈哈!」
其他人明白状况后也跟着哄笑。
巨大的屈辱感让我忍不住哭出了声,他们见状笑得更欢了。
我咬牙使劲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几个人,不顾一切地想要从这间教室里跑出去,横冲直撞之下,挡在我面前的一个男生被我推得撞到了桌角,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我,直接一耳光就甩到了我脸上。
陈言言凑过来,先是问那个男的:「豪哥你没事儿吧?」
接着反手也给了我一耳光:「汪玲你要狂死了,欺负我还不够,现在还敢对豪哥动手,你要上天啊!」
我痛苦地嚎叫着,徒劳无功地挣扎着,想逃脱他们的包围。
挣扎期间不免又有肢体接触,有个人朝着我的肚子直接踹了一脚,我瞬间痛得无法动弹。
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吐了几口酸水,陈言言又往我后脑上狠狠打了几下,他们才总算放过了我。
我跑出教室的时候,还听到陈言言说我丑人多作怪。
回家后奶奶问我怎么那么晚,看到了我的裤子惊呼道:「傻妮子!怎么弄得那么脏?」
我没说话,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我不会跟奶奶讲,因为讲了也没用。
(2)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教室,发现我的凳子被放在讲台上,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血王座」,下面还画着一个箭头,指着我的凳子。
这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
班里人都在看着我,我把凳子拿下来,用纸巾和水擦干净,坐下后,同桌给我递了张纸巾,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陈言言来了,看着黑板上的字故意道:「血王座是啥呀?咱班里有女王吗?」
班里有人笑了起来,陈言言见状更兴奋了,走到我面前笑道:「女王是不是你啊,汪玲?」
我看着她,心里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陈言言一把掐住了我的脸,咬牙笑道:「你瞅啥瞅,我叫你女王嘞,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有本事放学后别走,有啥恩怨咱们解决喽。」
陈言言说完昂着脖子走了,仿佛一只刚获胜的大公鸡,向全班的人展示她的能耐和厉害。
从此以后,我在班里多了一个外号——「女王」,这个满含着嘲讽意味的外号伴随了我一年多,那是一段无比黑暗的时光。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陈言言那时为什么要这么偏激地对我。
有些人没办法通过实力来获得尊重和面子,只能通过欺辱别人的方式,好显示自己多牛逼。
换句话说,在她的认知里,她把我欺负得多狠,就代表她有多厉害。
我有没有惹到她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欺负。
有一次我穿了一件新买的外套去上课,陈言言看见了,跟我说让我把外套借她穿穿。
我犹豫了一会,借给她了。
我当时想的是,也许我把外套借给她,我们的关系就会缓和,她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但显然,那纯粹是我的妄想。
中午放学时,她把外套扔在我桌子上,仅仅穿了半天,衣服上面就都是泥土、笔水和涂改液的痕迹,口袋还被弄破了。
我问陈言言怎么弄得那么脏,陈言言轻飘飘地说:「这是你该问的吗?我穿你衣服是给你脸呢,懂不懂?」
那件外套是我妈在外地给我买的,前几天托同乡阿叔给我捎回家来,我那是第一天穿。
我气急了,说:「你这人真恶心,我就不该把衣服借给你!」
「你说谁恶心呢?」陈言言把衣服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道,「这破衣服谁稀罕穿,丑死了!」
我把她推开,陈言言又反推了回来,我当时又矮又瘦,根本没她力气大。
见我气哭了,陈言言才得意洋洋地走了,我从地上捡起外套,内心充满了恨意。
下午,我故意把笔尖朝前放着,陈言言坐在我前桌,平日里很喜欢倚着我的桌子。
仅仅一节课,笔尖在陈言言的衣服上画了很多蜿蜒的黑线,我不动声色地把笔收回来,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然而陈言言很快就发现了,气得大吼大叫:「是你弄的吧,汪玲!」
我说:「我不知道啊,可能是你恰好碰到了我的笔尖。」
「你装什么?我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你今天放学后别想走了。」陈言言咬着牙道,「看来我得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放学后我自然不会等着,早早就收拾好书包,下课铃一响我就冲出了教室。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几天后我还是被陈言言堵在了教室里。
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些人,为首的红毛让我跪地上给陈言言道歉。
我不从,他们就打我、骂我,还威胁我要脱我衣服。
我跪下了,一遍又一遍地给陈言言道歉,求她放过我。
陈言言拿出手机拍我,后来她还把视频发到了 QQ 空间,下面一溜水的评论:「言姐威武。」
(3)
遭受霸凌最痛苦的是,你一旦被人欺负了,就相当于你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下,丧失了最基本的尊严和地位。
可能会有人同情你,但更多的人是看不起你。
跟陈言言结下梁子后,我在班里慢慢被孤立了起来,班里的团体活动我没有同伴,我也变得越发自卑阴暗。
印象中那是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让我们玩丢手绢的游戏,班里的人围坐在一起,大家都摆着手不让手绢扔在自己身后,于是他们就把手绢一遍又一遍地扔给我,一整节体育课我都在奔跑着,追赶着。
到最后我实在没力气了,手绢扔过来时我只能慢吞吞地站起身,徒劳无功地追赶着那个把手绢丢给我的人,然后失败。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继续跑着,把手绢随便丢在了一个女生身后。
那个名叫曹雪的女生转头看我,直接翻了个白眼,坐在原地没起身。
体育老师见状训斥了曹雪几句,曹雪直接哭了,体育老师无奈,只好宣布游戏结束。
下课后,我独自一人朝着班里走,曹雪带着几个女生跑到我身后,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得跪扑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双手都被擦出了血。
「谁让你把手绢放在我身后的,知不知道你很恶心?!」曹雪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惹啊?」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声说我没那个意思,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我,眼神里多是鄙夷和不屑。
「下次长点记性!」曹雪用食指用力地戳我的脑袋,然后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跟她的小姐妹说,「走,我要去洗手。」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在班里的地位早已经沦落到了最底层,人人都可以欺辱我。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周围人的霸凌下,我只能不断地妥协、屈服、忍耐。
可是忍耐并不会让他们放过我,我的软弱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我到现在仍认为青春期是一个人最可怕的一段时期,强烈的自我意识加尚未成熟的三观,十分容易催化出非人的恶魔。
他们乐于传播关于我的谣言,比如说我又丑又爱装,自封为「女王」,比如说我脑子不太正常,来大姨妈不知道上厕所……
我不知道这样的谣言是从何时开始的,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但谣言说得多了,就成真的了。
有一次在路上碰见音乐老师,我鼓起勇气说了一声「老师好」,她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
在漫长的被霸凌的时光里,我受过很多欺负侮辱,大多数都不记得了,但音乐老师的那个冷漠的表情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很多年后想起我还是很难受。
当时我们的音乐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长得很漂亮,唱歌很好听,有很多漂亮衣服。
在我们的学校里,她就像一个仙女,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喜欢她,每次陈言言自来熟地叫她姐姐时,她都会笑着回应。
可能她不会回应我,即便那一声「老师好」几乎用了我所有的勇气。
那天放学后,在回去的路上,我哭了很久,回家时奶奶问我:「妮儿,你咋哭了?在学校受欺负了吗?」
我张了张嘴,想跟奶奶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4)
我就这样忍耐着念完了初一,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的成绩倒数。
我每天晚上睡不好觉,担惊受怕着明天会不会有人欺负我。
我上课无法集中注意力,总觉得老师们也讨厌我,不想让我听他们讲的课。
同时我还变得十分胆小,即便有人主动跟我说话,我也怯懦着不敢应答。
其实那个时候班里的人见我这个样子,也懒得欺负我了。
如果那件事没发生的话,我大概率会谨小慎微地熬过那初中三年,从此养成自卑、敏感、胆小的性格。
但那件事发生了。
那天我做值日,跟我一组的同学放学就走了,我一个人留下来打扫卫生。
我扫到一半,陈言言跑了进来,她把书包甩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很生气。
我在班里的另一侧,离她远远的,继续扫着我的地。
突然,陈言言吼道:「你能不能别扫了!呛死人了,没看到我心情不好?」
她说我扫地产生的尘土呛人,于是我停下了手中的扫帚。
可是,教室才扫了不到三分之一,我怕明天老师训斥我,也怕跟我同组的同学骂我,就想着等陈言言走了后我再继续打扫。
没想到陈言言一坐就是很久,久到有几个男生找了过来,为首的还是那个红毛,红毛暑假的时候已经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混混。
陈言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被别人看不起了,要红毛必须帮她办人。
红毛就一直嬉皮笑脸的,说都是兄弟,让陈言言别那么大脾气。
陈言言闻言就一直尖叫发脾气,红毛无奈,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我,龇牙咧嘴道:「你躲这旮旯角里看好戏呢?」
我浑身一抖,想说我不是看戏,只是想打扫卫生,但我根本说不出话,大脑下达命令让我赶紧走。
我抱着书包站起身,还没跑出教室,就被红毛拎了回来。
红毛说:「我一向不欺负女的,但今天我朋友不开心,她又一直讨厌你,给你个机会,让你给我的小公主出出气。」
陈言言闻言嗤笑了一声。
红毛指着我对陈言言说:「你扇她耳光,随便扇,扇到你解气,出事了我给你兜着。」
陈言言总算破涕为笑,红毛把教室的门关上了。
眼看着外面天都要黑了,我害怕极了,我语无伦次地求他们放过我,陈言言让我跪下,我也忍受着屈辱跪了。
陈言言见状更兴奋了,红毛还教导她,扇耳光的时候要把掌心微微拱起,这样手才不会疼。
我听着他们如同恶魔般的低语,又恐惧又绝望,我之前听说过耳光挨多了会变聋,我害怕他们会把我打聋,这样我一辈子就完了。
我下意识就想逃出去,然而我还没跑两步就被抓住了,随后被狠狠踹了一脚,我的脸直接撞上了讲台。
我们初中的讲台,是一个十几厘米的砌在地上的水泥台子。
撞上之前我用手护了一下脑袋,要不然当时我可能就直接撞死了。
但我护住头没护住脸,我的嘴直接撞到了台子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眩晕了许久。
他们把我拉了起来,陈言言看了我一眼后直接转过了脸,跟红毛几个人说:「走了走了。」
他们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
我感觉嘴巴上有什么东西晃晃荡荡,那是我被撞掉的牙齿和一小块嘴唇,我一动,牙齿掉到了地上,磕掉的肉却仍粘连着。
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有人听到了我的哭声跑过来,他们脸上都充斥着恐惧,他们说:「别哭了,快回家吧,让你家人赶紧带你去医院。」
于是我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回家之前我还犹豫了一下,我怕我这副样子会吓到奶奶。
但我实在太疼了,我到家里,奶奶看见我的脸,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我被送到了医院,那块晃荡的肉被剪掉了,医生花了很多时间给我处理伤口。
打吊水的时候,我听到我奶奶在打电话,奶奶哭着说:「……钱挣多少才算够?她也是你们的娃儿!一个小姑娘,牙被打掉了,嘴唇也缺了一块,以后咋办?!」
(5)
如何弄死红毛和陈言言,是我在家躺着养伤时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一周后,奶奶带着我去了学校,班主任叫来了陈言言她妈,让两家自己协商。
陈言言她妈是一个打扮很浮夸的中年妇女,看到我还假惺惺关心了下,说好好的姑娘给毁容了,问我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奶奶气不过,直接说:「啥叫我孙女不小心,是你那二流子闺女推的!你别睁着眼说瞎话!」
「你说谁是二流子?哪里有证据证明是我闺女推的?我闺女说不关她的事儿,我看你们就是自己不小心撞的,还想讹人!」陈言言她妈翻了个白眼,又说,「行了行了,看你们也可怜,讹人我也认了,看在跟我们家言言同学一场的分上,给你们 200 块钱,算我做好事了。」
奶奶气不过就跟她吵,但根本吵不过那个泼辣蛮横的女人。
班主任想说几句,也被陈言言她妈胡搅蛮缠地怼回去了,眼看着奶奶那么大年纪被气得流眼泪,我又气又恨。
这样吵下去也没结果,我就让奶奶先回家,奶奶让我跟她一起回去,我拒绝了。
我回到班里,陈言言堵在我面前,说我讹他们家钱,还骂我奶奶是老不死的。
我看着她,她又威胁我说:「回去让那个老不死的小心点,别哪天骑电瓶车掉沟里摔死了。」
「找个老太婆来找事儿,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把话撂这儿了,我陈言言谁也不怕,就是这么拽!敢惹我试试!」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巡视了一圈班里,下课时间,班里硬生生安静了几秒,随后又恢复了喧哗。
那一刻,我觉得陈言言真像一个小丑。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点犹豫,当她说出威胁我奶奶的话时,我就下定了决心。
今天来学校之前,我在兜里揣了把水果刀。
放学之后,我没走,陈言言要走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她玩味地看着我,留下来了。
等人走完后,陈言言问我想干啥。
我掏出刀,直接就往她身上攮。
陈言言尖叫了一声,躲开了我,我拿起旁边的椅子砸她,她转过身要跟我还手,看见我手里的刀又怂了。
纠缠期间,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小名,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这是我爸。
从我记事起,我爸妈还有弟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去年过年时他们没回来,说在外地的生意忙。
我爸拿走了我手中的刀,看了眼旁边的陈言言,把我拉走了。
回家后,我爸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大致意思是要她把那边的店尽快处理了,以后不出去了,在老家做生意。
那通电话打了许久,久到我都睡着了还没结束。
后来没过多久,我妈带着我弟弟也回来了。
爸妈很快就在镇上盘下了一间店面卖鞋子,我一下子成了镇里人,在我们那所乡镇学校里,家是镇里的就非常拽了。
陈言言也一直说她家是镇上的,但她父母只不过是推着流动餐车在镇上卖凉菜的,根本不在镇上住。
爸妈回来后,跟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闺女,谁要欺负你,你就要加倍的还回去,不要害怕,爸爸妈妈会保护你,但前提是你不能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我爸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做违反法律的事。
我爸说那天他看着我拿刀对着陈言言时,整个人都吓蒙了。
「对付那些渣滓,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我爸这样对我说。
(6)
后来爸妈跟我一起去学校,带着烟和酒去找了班主任,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最后班主任是弓着腰送我爸妈出来的。
我爸妈虽然做的都是小生意,但在外打拼多年,早就玩明白了人情世故那一套。
随后我被调到了班里最好的位置,那里坐着的都是成绩好家境好的女孩子,她们一开始不接纳我,但我听妈妈的给她们带些小礼物后,她们也开始跟我说话了。
我的左门牙掉了,因为过了换牙期,爸妈给我种了一颗陶瓷牙,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但缺了的那块嘴唇无法弥补。
陈言言愈发仇视我了,她咬牙切齿地威胁我总有一天要弄死我,让我生不如死。
我看着她,跟她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有些发愣,不明白我怎么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心里还想着「天上地下唯吾独尊」呢。
放学我爸来接我的时候,见到了红毛和陈言言,他们正把我堵在教室里。
我爸走过来,表情很平静,看着红毛道:「你叫王红军,对吧?」
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红毛叫什么。
我爸随后还说了红毛家住在哪儿,父母都叫啥,现在在哪儿打工。
红毛梗着脖子说你吓唬谁呢?说完还要跟我爸动手。
我爸笑了,咬着牙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至于红毛那些所谓的兄弟们,没一个敢上来帮忙的。
把红毛揍服后,我爸又踩着红毛的脸打电话报了警。
总之最后红毛被拘留了 10 天,至于我爸,那当然是正当防卫。
我爸说,红毛那种垃圾,连最低等的混混都算不上,高中都考不上的傻瓜,只知道在初中小孩里面作威作福。
虽然在我爸眼里,红毛就是个屁,弄他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但对于当时的我而言,他就是我最恐惧的噩梦。
我也曾恨过我爸妈为什么不在我身边陪着我,让我无依无靠,任人欺负,如果他们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遭受那一切?
但他们也在尽力弥补我了,一直到初中毕业,我爸每天都坚持接送我去学校,即便初三的时候,我说不用接送了,他仍是坚持。
红毛出来后,我爸不知道从哪儿找的混混,告诉他们以后在镇上看到红毛一次打一次,要打得他不敢露头。
后来,我果然没在镇上看见过红毛了。
我在镇上找到了陈言言家的凉菜摊子,看到了陈言言她妈挤着笑卖凉菜,她认出了我,同时也看见了我身后的我爸。
她谄媚地笑着,装了一斤猪耳朵,说让我拿回家吃,不要钱。
我看着她,大声说:「倒贴给我钱我都不要!你家凉菜都生蛆了还拿出来卖,上次吃坏肚子挂了好几天水!」
陈言言她妈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嚷嚷着说我胡说八道,还骂我。
我爸看着她冷冷道:「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陈言言她妈见状立马嘴一撇,开始嚎哭,说我们欺负人。
我见状也跟着哭,连带着之前的委屈怨恨,我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很快围了很多人过来看热闹,我爸就绘声绘色地说她家凉菜摊子怎么怎么脏,把小孩肚子吃坏了还不认,搁这儿撒泼不讲理。
很快就有人附和,说确实在这家凉菜摊子上看见过蛆,恶心死人了。
最后陈言言她妈气冲冲地拉着凉菜摊子走了。
我抹着眼泪跟我爸说:「明儿她要还来,我就还在她摊子前哭。」
我爸笑着摸摸我的头,说都大姑娘了哪能天天哭。
后来也不知道我爸使了什么法子,我真就没在镇上看到过陈言言家的凉菜摊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言言她妈突然带着陈言言来我家,说要给我道歉。
陈言言她妈哭着说陈言言还有个弟弟,一家人就靠着凉菜摊子生活,让我们放过他们。
我看着满脸不服气的陈言言,说:「你跪下我就原谅你。」
陈言言站着不动。
我跟陈言言她妈说:「当初你闺女可不仅让我跪下,还扇我耳光,让我毁了容。」
陈言言她妈就开始打陈言言,说陈言言是个坏种,害人精,让陈言言赶紧跪下。
陈言言满含屈辱地跪下了。
我学着她当初的样子,把她下跪的照片发到了 QQ 空间,有很多人给我点了赞,我的空间还多了许多陌生访客。
对于陈言言这种傲上了天的人,让她下跪比让她死还难受吧。
可是还不够。
没了红毛的庇护,陈言言在学校里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不需要我做什么,学校里多的是恨她的人,她当初欺负的,可不止我一个。
现在的陈言言,出去上个厕所脸上都会带着巴掌印回来,有一次身上还带了屎,所有人捂着鼻子看她,没一个人愿意给她一张纸巾。
而被众人落井下石的陈言言,最恨的人竟然还是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荣幸。
陈言言说:「汪玲,你别得意,我早晚让你生不如死,你等着吧!别以为我怕你!」
(6)
某个周末我在家看店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初一的时候他曾扇过我一耳光,他叫豪哥。
豪哥看上了一双莆田牌子的鞋,售价一百多,他一直摩挲着那双鞋子,看样子很喜欢。
我走到他跟前,问他:「喜欢啊?」
豪哥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似乎没认出来我,也是,加害者哪有受害者记忆深刻呢?
我说:「你让我扇一耳光,这鞋免费送给你。」
「你有病啊!」豪哥放下了鞋,瞪着眼看我,「我说谁呢,是你啊!」
我没说话,豪哥悻悻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又折回来,伸着脸道:「打吧。」
像一个王八。
我自然没客气,按照红毛教的方法,手心微微拱起,结结实实地把一耳光还了回去。
打完后,豪哥揉着脸,说:「你劲儿还挺大。」
我笑着没说话。
豪哥要去拿鞋,我说一百块钱。
豪哥瞪着眼睛看我,我说:「一耳光给你便宜三十块钱,不错了。」
其实那双鞋我妈说八十就能卖。
最后豪哥掏出一百块钱带走了那双鞋,还跟我说:「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朋友了,多给我便宜点。」
豪哥说红毛没走,还在镇上,天天在某个网吧窝着,天黑才出来。
我之前还以为他出门打工去了,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我去了豪哥说的那个网吧,果然看见了窝在角落里打游戏的红毛,都是一个镇上做生意的,网吧老板也认识我。
我跟网吧老板说,告诉红毛他中了奖,获得一次连续七天免费包夜的机会。
包夜的钱我给了老板,还叮嘱老板告诉红毛,必须七天连在一起,出去机会就作废了。
我之前经常听说在网吧连续包夜猝死的案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验证下。
网吧老板说,红毛听到中奖的消息时,兴奋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豪哥似乎认定了他是我的朋友,经常跟我说关于红毛和陈言言的消息。
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陈言言要找人办我。
我回了个问号,问她:「找谁?」
豪哥说:「具体我也不清楚,陈言言在我们的群里说新认识了几个厉害的大哥,这些大哥都是正经道上混的,欺负杀人都不怕,说要把你家店给砸了,把你给办了,让你们一家再也不敢回来。」
我把这话给我爸看,我爸都气笑了,说:「我不知道咱镇上还有这厉害人物,欺负杀人都不怕。」
「别怕闺女,老爸在呢。」我爸说着咬起了牙,「一个小姑娘,心是真的脏,但也是真蠢。」
陈言言这狠话放出去半个月了,我仍是安然无恙,我爸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等着瞧吧。
后来我才知道,陈言言竟然是从家里偷钱孝敬那些「大哥」,让那些所谓的大哥帮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大哥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他们从来没想过帮她。
她偷的钱数目不小,她妈知道了,先是气病了一场,之后把她狠狠揍了一顿,也不让她继续读书了,说别人读书都是越读越好,她读书是越读越坏。
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但她的可怜,完完全全是由她的愚蠢、她的狂妄造成的,她是自作孽!
初二还没上完,陈言言就辍学了。
而泡在网吧里的红毛,我后面又帮他中了几次「七天连续包夜」的奖,他也没猝死,网吧老板说,就是看起来虚得跟鬼一样。
我也懒得搭理他了。
(7)
初三,我的世界没了陈言言,没了红毛,变成了正常的初中生活。
我恶补之前落下的知识,在班里也慢慢交到了朋友,当然,都是普通朋友,我也没想着跟他们交心。
中考的时候,我差几分没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爸妈商量后,决定给我交高昂的补差费,让我去了重点高中念书。
上高中后,我爸妈把镇上的店关了,又在县城里做起了小生意,他们从来没想在那个小镇上定居。
高三的时候,我们回老家过年,在镇上看到了陈言言家的凉菜摊,陈言言跟她妈一起在凉菜摊子后面忙碌着,腰身很粗,肚子看起来有好几个月了。
我看了她许久,她也看见我了,瞥了一眼就快速转过了头。
我妈说,陈言言前段时间订婚了,听说男方比她大 10 岁,给了她家 6 万的彩礼。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的嘴唇,那里仍缺了一块。
我妈说以后看能不能做个手术修补了。
我摇摇头,说等以后再说吧,我觉得这个缺口还挺有特点的。
高考结束,我如愿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去了我很喜欢的城市念书,拥有了知心的朋友,也遇见了很好的男友。
男友经常会抚摸着我的嘴唇,说它很特别。
年少时期那一段黑暗的往事,结成痂后又逐渐脱落,留下的疤痕怎样按压都不会疼了,它已经成为了我身体中的一部分。
大学毕业后,我带着男友回老家见奶奶,在镇上,再次看到了陈言言,她独自一人守着凉菜摊子,凉菜摊子比之前大了很多,也干净了很多,生意还不错。
我走到摊子前,陈言言笑着问我买点什么,说话又热情又客气。
我简单点了几样凉菜,让她给我包起来。
「不记得我了吗?」我想这样问她,但终究没说出口。
我从陈言言手里接过凉菜,刚想扫码付款,突然跑过来了一个长相很猥琐的男人,换了个收款二维码说:「美女扫这个。」
陈言言扯了下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我仍是按照之前扫的付款码付了钱,男人变了脸色,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给钱。
男朋友护在我身前,说:「别耍无赖啊,都语音播报了还说没给钱,想讹人吗?」
那男人梗着脖子,非说没扫他的付款码就是没给钱,男友说那就报警。
陈言言急了,连忙拉着男人吼道:「我等会儿就把钱转给你!」
男人这才朝我翻了个白眼作罢,男友见状火了,指着男人说:「你凭什么翻她白眼?」
男人说:「我想翻,我爱翻,你管得着么?」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陈言言连忙拉着我的手说:「汪玲,看在老同学的分上消消气,我老公脾气不好,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看着陈言言,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如今布满了卑微乞求,还有一丝丝的难堪。
我把气呼呼的男友拉走了。
男友问我:「那凉菜摊的女摊主是你同学?」
我说:「是初中同学,好多年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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