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谁,我们经常在路上。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行驶在连接省会和县城的高速公路上,往返与乡村和城市之间。每个工作日的早晨和傍晚,我也会踏上固定的地铁线,在家和工作地来回穿梭。这座城市交通网络纵横如织,对外联络四通八达,但像我一样的人看来很多,走的总是那几条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路,它蜿蜒延伸到天边的形态,常常引人想到未来。漫步在乡野小路上时,我会放飞思绪,任记忆和想象随着路飘到很远的地方去。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常常想到人生的种种。我小的时候,每天往返在小学和家之间,一个人背着书包,徜徉在乡村天地之间,给路上的每一棵树起上名字,在灌溉农田的小沟渠里蹚水、捉鱼、逮螃蟹。初中的时候,我们搬回了山里的老家,那时需要走很远的山路,到大道上搭便车,去县城上学。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山路上的每一块石头的形状,记得山谷的对面什么位置,开着一枝野百合。后来上大学了,我的回家路变得似乎无比漫长,那些年在北纬30度的铁路线上,度过了一些不眠的夜晚。
一条你经常走的路,承载着你很多的故事。在上班路上,你可能收到老婆快生了的消息,然后赶忙调转头去,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而在回老家的路上,你可能会带着送别的心情,五味杂陈。生活的故事在路上展开,不论悲喜,无穷的言语洒在路上,不管是赞美还是怒骂。道路不带情感,总是冷眼旁观,它是生活的背景,也是生活的舞台。
人总是忘记路的存在,因为我发现,当大家说自己去过哪儿的时候,不会记下自己在路上穿行过的地方。比如一个人坐高铁从北京到上海,他不会认为自己去过河北、山东和江苏。路成了一种平行空间,或者说无形的墙壁,在路上,我们好像处在一种被囚禁的状态,这个囚笼的形状是细长的,大小就是车沿着时间的积分。在这个意义上,去过的定义就不再是空间上的,而是体验的。如果说我去过成都,那么我定然要在成都的火车站下车,踏足到成都的另外的场所,挣脱了路的束缚,才是去过了。在玄奘的年代看来就没有此类问题,他总是脚行着,一路西去的。
现实的路是通道,又是囚笼。如果将生活的抉择比作道路的分叉,那么生活似乎成了另一种囚笼,它的两端是生死,从生的一头随着时间延长,那它的大小是什么呢?这时我仿佛看到一条曲折的管道,在虚空的黑暗中发光,一个人在管道中奔跑,不知道会撞到什么,也不能预见哪里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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