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驻河北省遵化市的原武警黄金第八支队,迎来了十一名大学生(包括一名哈尔滨测量学校的学生),其中长春地质学院一名,武汉冶金医学专科学校一名,其余都是沈阳黄金专科学校毕业生。大约报到后一个月,接上级命令,这批学生配发85式警服(大檐帽,两片鲜红的领章,的确良夏常服和橄榄绿警服),参加武警黄金第二总队在河北省廊坊市进行为期四十二天的军训,于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支队派出一辆“海狮”面包车,载着这批血气方刚的学员,奔向200多千米外的廊坊市,带队的领导是崔晓林(后在遵化市公安局副局长位置上退休)。
这批集训的学生大部分来自原冶金工业部所属高校,也有部分来自北京大学、长春地院、武汉地院、成都地院及哈尔滨测量学校的学生,据说这些本科学生,每人是花15000元(大专7000元,中专5000元)跨部“买”过来的(冶金工业部出资金)。分为三个排,每个排有三个班,我在三排八班,班长是原武警黄金第十七支队的一名志愿兵,名字叫付光荣。
三排八班基本上都是八支队的大学生,有杨印、田力、高竹怀、赵红岭、杨万利、王雍军、张永峰、常贵瑶、李树和靳玉龙。
教导队的队长是从武警北京总队仪仗营请来的一位营长,只知道姓王。王队个子不高,标准的军人,即使周日上街,背着军挎,迈出的步子都是75公分!他告诉学员们,你要在任何场合,不经别人介绍,没有当过兵的人要是认为你当过兵,那才是真正的军人!
军训在八月中旬拉开了序幕,此时的廊坊炎热难耐,往往训练结束,橄榄绿警服早已湿漉漉的,由于只有一套警服,因此根本就来不及洗,那白色的汗碱一层层叠加在警服上,只有周日才能洗衣服、洗澡,下一周,仍然重复部分上周训练课目和新学训练内容。
每天的安排满满的,从早晨六点钟起床,出操三十分钟,洗漱十分钟,整理内务二十分钟,七点二十排队吃早饭,七点五十集合进行上午操课,上午每两个小时休息十分钟,上午十一点五十收操。十二点二十吃中午饭,十二点五十午休,无论你睡不睡觉,都要躺在铺着雪白床单的板床上,并且没有枕头。下午一点四十起床,整理好内务后,两点开始下午的操课,六点结束。六点半吃晚饭,七点到七点半看《晚间新闻联播》,七点半到八点二十组织政治学习,八点二十以后自由活动,一般组织看电视,九点半熄灯。有时正在转播足球比赛,但到了熄灯时间,也必须睡觉!
集训期间发生了许多让人难忘的事。如紧急集合,领导早就提醒大家,最近要组织一次紧急集合,可是大家都绷紧了弦,生怕丢丑,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就是不见动静,正当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凌晨四点多钟,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这次是轻装紧急集合(不带武器),但背包、水壶、鞋子、武装带一样不少,大家手忙脚乱地忙作一团,只有付班长,二分钟就把所有的装备准备好了,在一旁看着这些新兵忙乱的样子微笑着……
等天亮后,经过五公里越野跑步的学员们,一个个精疲力尽,有的背包散了、水壶丢了、鞋子掉了……
队长在队伍前讲话:“你们什么时候把学生气都扔掉,那才是个兵,能不能做到?”“能”大家有气无力地说,大声“能不能做到?”“能”排山倒海般地一声吼!
以后又搞了一次紧急集合,再也没有拉胯的现象了,而且,付班长统计全班动作提高到五分十秒钟。
当兵站岗是每一个军人必须做的事情。我被安排到凌晨两点到四点这个时段,班长叫醒我后,告诉我哨位的位置,我扎好武装带,迈着军人标准的步子,和上一班敬礼交接岗,接过刺刀闪闪的56式半自动步枪,持枪立正在哨位上。凌晨的夜晚,没有白天的炎热,还有一丝风,吹着树叶晃动,我警惕得盯着负责的区域,既紧张又激动,会不会遇到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情况,但是除了看到一只慢腾腾走过去逮老鼠的花猫,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下一班站岗的战友交接。
我和战友常贵瑶被崔晓林排长指定为办排里板报的任务,因为我俩字写的比较好,我还会画插图,内容是排里政治学习内容,条令条例以及好人好事,我们还把一些小知识,格言警句,幽默笑话编辑上,结果一共办了三期,前两期三排的板报都是得了优胜红旗,到了第三期,王队长特意找我们排长、小常和我,反复强调不是三排的板报不好,只是照顾情面,第三期优胜红旗给了二排,我们同意队里的安排,但心里仍然不服气!
战友之间也有很多趣事,杨印不但能喝酒,还特别能吸烟,一天竟然吸两三包香烟~烟瘾太大,大家都说他忌不了烟,杨印也不服气,他说:“有没有人敢跟我打赌,一周不吸烟?”常贵瑶说:“我跟你打,输了来什么的?”,大家都起哄“我们全班作证!”“谁输了,谁请全班吃饭!”“好,好,一言为定,大家都监督啊!”常贵瑶大声说。
一连四五天,也没见杨印吸烟,第六天正好是星期六,晚饭后,常贵瑶急匆匆地问大家,杨印不见了,战友们都说,吃饭时还在呢,能去哪里呢,厕所?常贵瑶拔腿就跑,一会“押”着杨印走了过来,“果然让你们说对了,这小子蹲在厕所里,两个嘴角叼着两根烟,正过瘾呢,被我逮个正着!”杨印说:“我认罚还不行吗,妈的,把老子憋坏了!”大家哈哈大笑!杨印战友后来晋升为武警黄金三总队副总队长(副师职),先是奋战在河北省崇礼县东坪金矿(新类型特大型金矿),升任支队长后又率领黄金十二支队,转战甘肃省文县阳山金矿(超大型金矿),长期的满负荷工作,使他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年仅54岁就离开了他毕生热爱的黄金事业,也告别了他挚爱的战友们,祖国不会忘记他、战友们也不会忘记他……
值得一赞的是三排9班,清一色女大学生,一身橄榄绿,增添了她们的威武和英气。9班长是一位山东大汉,1.77米身高,黑红脸庞,整天黑着脸,对这些娇滴滴的女生毫不客气,他在训练场上大声说:“你们从现在开始,要忘记自己的女人身份,因为你们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因为纠正动作的不规范,他训哭过好几个女生,女生背后都叫他“魔鬼”。其实,这个大男人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会告诉她们,剧烈运动后如何放松以减轻痛苦,在女人生理期,他会悄悄地把小热水袋交给女生,并叮嘱她们忌食生冷……分别时,英姿飒爽的女军人们围着他都掉了眼泪,四十多天的摸爬滚打,他与她们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红着眼圈说:“都不许哭,希望你们工作顺利,将来找个好婆家,请我吃喜糖!”……
枪械训练快结束时,要进行实弹射击考核,我们所有学员乘坐大客车,去军分区靶场,参加在这里进行的卧姿100米胸环把射击考核。首长讲完靶场注意事项后,考核开始,每组10个人,每人射击五发子弹,用的是校准好的“56”式半自动步枪。激烈的枪声响彻在靶场上空,考核顺利结束,第一名竟然是一个女生,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成绩是51环,经检查,发现她的胸环把上六个弹孔,原来是一个紧张的女生,把自己的子弹打到她的靶子上了!
紧张而又难忘的训练就要结束了,教导队要举行隆重的阅兵式,庄严地接受总队首长的检阅!当我们方队踢着正步,在领队喊着口号“向右看一二!”方队所有学员向主席台上的苗树茂(后成为黄金指挥部副主任,少将警衔)总队长等总队首长行注目礼,同时高喊:“严格要求、严格训练、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一、二、三、四”整齐划一的正步声响彻天空,并伴随着学员们的青春,永远留在了训练场上。
晚上黄金二总队的大礼堂灯火辉煌,一台凝聚战友情的晚会开始了,“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歌声雄壮有力,铿锵震撼。“穿过那荒原密林,越过那峡谷山岗……”这首《黄金战士之歌》唱出了黄金战士的心声,这支世界上唯一的一支从事黄金事业的部队,四十来年,为国家贡献了1800吨黄金储量,给中国的经济腾飞注入了强大的活力!“四句半”这种文艺形式诙谐幽默,战友们把训练成果用“四句半”表演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女学员们表演的蒙古族舞蹈,把首长和战友们带到了美丽宽阔大草原上,体现了军民鱼水情!我给首长和战友们献上的是口琴独奏《长江之歌》和《战士的第二故乡》,并获得了晚会二等奖。
……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和《歌唱祖国》的歌声中,晚会被推向了高潮,这些胸怀志向,满怀豪情的青年人,踏着先辈们的足迹,肩负着振兴民族大业的重任,前进!前进!前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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