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爱过年
□如琴
那一年过年气氛非常浓烈。三十一早便能听到三三两两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这样的声音会持续到中午。中午时间一到,村子里每家每户过年的气氛更加浓烈,虽然大部分人家都还是土房子,有的甚至是那种摇摇欲坠的老屋。但门前屋后,都是红艳艳的一片,贴满了门头联、对联和福字。
村子里几户人家的孩子在年三十一早就来请父亲来写对联和福字,小丽站在旁边帮忙,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妈妈则用面粉打浆糊,让哥哥姐姐贴春联。哪里都要贴,家里的主屋,东屋,院子的大门,甚至包括外面的鸡窝和猪圈都贴上了字。
小丽家的主屋是个土房子,不高也不不长,墙是泥和着草儿砌的,屋顶是蓝色的瓦片,并排有三间房子,中间的客厅是大家所说的堂屋,东边房间住的是爸爸妈妈,西边房间住的是姐姐和自己,哥哥因为是男生,所以和奶奶分别住在东屋,东屋还有个功能——做饭。
东屋也是土房子,和主屋不同的是它的屋顶是用厚厚的茅草做的,由于房屋建了好几年了,地基有些下沉,墙面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丝丝凉风窜进来。
东屋最南边的那间里,母亲正在锅旁忙碌着,切菜,炒菜,一刻也没闲着。香味已经飘进了土墙围砌的院子里,飘到了小丽的鼻子旁。小丽狡黠的看着妈妈问说:“妈,这碗里放的是什么呀?”妈妈早就识破了小丽的诡计,乐呵呵的说:“不能吃,得提前供奉过祖先后,才能吃哦。”“那个碗里是什么,妈妈?”小丽还是不甘心的问,妈妈又笑了,“那也不能吃,也得供奉过祖先才能吃哦。”小丽没辙了,趁妈妈没注意,伸手偷拿了一块颜色黄亮亮的肉片放进了嘴里,然后跑开了。妈妈装着没看到,说:“偷吃供奉给祖先的东西,会浑身长毛的呀。”小丽在门外听的,真的吓得一口把肉吐在地上,妈妈笑的前仰后合,爸爸,哥哥姐姐在院子里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奶奶在东屋自己的房间里烤火,火盆是用油泥和草儿和在一起做的。里面放的是几根木棍,是父亲一早用斧头刚劈开的木材。奶奶屋子里东西不多,除了一个三四十厘米长的破旧蓝色收音机外,几乎没有摆设。周围的墙上贴满的是兄妹三人在学校得到的奖状。奶奶穿着一件蓝色的外罩褂子,灰色的棉裤,她的脚很小,真的是三寸金莲,她的鞋子也很特别,小巧精致还绣了花。小丽觉得爸爸妈妈话里有话,哥哥姐姐也有些神秘,连忙跑进了奶奶的房间,因为奶奶会护着她,总会给小丽一些零食或者好看的手工折纸。奶奶的千纸鹤叠的非常好看,丽丽很崇拜奶奶。奶奶见到丽丽,就把她搂进怀里,生怕她突然又溜走了。奶奶五十岁才生的小丽爸爸,她今年都八十多了,她的耳朵现在有些背,眼睛也有些花,走路不方便了,基本上每天都在房间,不出来活动。
午饭的时间到了,家家户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丽丽在爸爸的带领下在门口放起了鞭炮,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丽丽捂起了耳朵。这时候,妈妈把已经做好的六道菜都摆上了堂屋的那张四方四正的小桌子上,然后又拿起四个碟子把最好的那份饭菜盛出来供奉在堂屋提前准备好的长桌上,爸爸则拿来一瓶双沟酒,倒了满满一杯,烧了些纸钱后,把酒均匀的撒在那些尘土里,然后祭拜。桌上的香燃起的烟雾飘在堂屋中间那张毛主席画像上,墙上八大元帅的图像也是腾云驾雾的。妈妈拿来一个垫子,放在堂屋中间的地面上,全家从小到大依次磕头,磕头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四下,而且要深深的跪拜,有诚意才行。当一切仪式都结束的时候,全家终于可以围在那张小方桌旁,开始用餐了。
虽然只有六个菜,但院子里却飘来了欢声笑语。
作者简介:席芹,女,笔名如琴。淮阴区小学语文老师。词穷在一瞬时,忘我于山水间,芸芸众生皆苦,悠悠然同游一醉。因豁达而悠闲,爱自由而逍遥,视学生如己出,敬本职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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