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是一个温软的词汇,将它和锋芒关联起来。似乎,人们愿意接受的观念是:善良是包容的代名词,是不露锋芒的等义词。
01
毕业典礼那天,整个文学院聚集在二楼报告厅,听着台上的院长,叙述一段社会箴言。
激情澎湃的讲演,惹得前排的几位女生哭得稀里哗啦。
我没太听清演讲的内容,但是演讲的主题,赫然写在屏幕上——“你当善良”。
院长似乎想要说的是,社会的不公,一些人的罪恶,不应当成为我们“非善良”的借口,善良依然是我们当代学子的标签,是我们需要背负的一点使命。
在班级同学互换赠言卡片的时候,一位同学对我的评价,也恰恰是这一主题的四个字:“你很善良!”
四年的时光里,听闻了太多感人肺腑的善良故事,点点滴滴滋润着我们成长的步履。四年的聚散里,我给很多同学们留下的最深印象,也不过是“善良”二字。
也许,在支教时,是我将自己500块零用钱直接塞给学生家长的举动;
也许,在汇演时,是我熬夜撰写班级演出策划案的不言辛苦的无私;
也许,在旅行中,为了让一位年长的太太在列车上坐得心安理得,拿着坐票,在拥挤的列车上站了2个小时。
自己曾经的举止行为,被同学们用“善良”二字加以浓缩,浓缩成他们对于我四年的整个印象。
我应该为自己收揽善良的冠冕感到庆幸呢?还是应该为自己四年里角色的单一化感到悲哀?
很长一段时间,我能苦苦追问,但是总寻不到答案。唯有用“善良是一种称赞!”来为自己设计一个谜底。
02
让我对“善良”一词真正有所触动的场景,竟然是在一次雨中。
和舍友吃完火锅,准备赶回宿舍。一出店门,才发现来势汹涌的雨水,已让路面布满了积水。
没带雨具的我们,在店门外的长亭下等了司机师傅30分钟。
手机上显示司机师傅就在附近,可谁知10几分钟的路程,他整整走了半个小时。
打电话催了好久,才得知司机师傅是新手,不太认识路线。更可恨的是,还是一位态度蛮横的新手。
“师傅,能不能往这边开一点,我们就在长亭下。”
“我怎么看得见你们?我就在XX店门前,你们走几步直接过来。”
“师傅,路上都是积水,我们又没带雨具。”
“我说你们怎么那么娇贵!爱乘不乘,这边客人还多着呢!”
“师傅,您别急!我们这就过来。”
硬着头皮,我带着同伴,趟过刚刚没去鞋子的坑水,盯着雨势感到店门前。上车后,浑身湿了个透,一天的好心情,让带着微冷的雨水浇透。
回到住处后,舍友教训我为什么那么软弱!原本属于自己的权益,就在自己的忍让之中,彻底放弃。
“去!打一个出租车电话,投诉他!”舍友为我打抱不平。
“算了!司机师傅也不容易!”我回复他的一句话,让他只想抽我。
“你真是善良到傻了!”舍友怒嗔道。
心中一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对我善良的负面评价。在我原有的观念里:你善良,就应该得到赞扬。怎能用“傻”来评价善良的举动?
事实上,我不愿与司机师傅周旋较真,很大程度上是想维护自己善良的荣誉,不愿自己因为气量狭小而被别人调侃。
但是,我的善良忍让直接让舍友肆无忌惮的调侃。难道,善良也有错吗?
03
善良,本没错。但是,使用善良的方式,未见得人人都是对的。
带着维护名誉的心愿,固执地坚守善良,可能,只能换来一声迂腐的短叹。
图书馆内,对面的同学吃着薯片,嘎嘣脆的声响扰得自己怎么也看不进去书,本想随之站起来大喝一声;“同学,公共场所,能不能注意一点儿!”但是,另一种声音又在告诉自己:善良点,要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
乘火车时,看着自己座位被别人占去,酣酣正眠。本想随之叫醒他讨回自己的座位。但是,另一种声音在告诉自己,善良点,说不定他下一站就下车了。于是,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食堂排队,好端端的队伍突然突然有一个人跑到你前面插队,你愤怒,只想喊出来:“朋友!你遵守排队的规矩!我也赶时间!”但是,另一种声音在告诉你:善良点,自己的时间来得及,何必那么计较?
捍卫自己的权益,哪怕理所应当,别人也会给你一个称谓“不善良”。
似乎,人们愿意接受的观念是:善良是包容的代名词,是不露锋芒的等义词。
于是,很多人选择牺牲自己的利益,换一个善良的名头。
权衡利弊,许多人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又不等不这样做?
他们不禁会问:“不这样做,行吗?”
04
认识一位学姐,先我两年毕业,是一家外贸公司的翻译。
带领的团队,业绩连涨三个月,成绩卓著。但是,在以我们现在的人看来,她不仅不是不善良,而且近乎于冷漠。
在她的部门,迟到等于这一天白来。因为一旦迟到一次,一个月的奖金扣去四分之一,无论什么理由,无论年长年幼。
不近人情的规定一出来的时候,很多同事反感,认为实在没有必要,谁没有点特殊急事。而且,她们相信,这样的规定维持了多久。
但是,第一个迟到的员工当天被扣了奖金之后,再也没有人将此当儿戏。只要没有在24小时之外实现请假,迟到一律等于旷工。
我感慨于她的胆识和魄力,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方式带动了部门的作风,这种远远超过不善良的举动,非但没有拉远她与其他同事的关系,而且将部门业绩带入快车道,人人加薪有提成。
如果她碍于善良的情面,很难切实提出这样不合人情的规划;如果她固守善良的尊严,年长者迟到宽容一次,有急事者迟到饶过一次,也许她怎么树立善良正面的形象,也难以挽回陷入颓势的工作风气。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运用善良同样要讲究方式和规则,盲目地维护所谓的善良,只求树立一点好名声而忍气吞声,真的是有点迂腐和麻木。
善良,是一个温软的词汇,但是善良能带点锋芒,则让温软背后,多了一点自然酣畅,少了一点别扭尴尬。
你当有善良,也要有点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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