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本和
1972年,我们这些知青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已经有3个年头了。享受完第一次探亲假后,大家明显地感觉到许多事物发生了变化。从大事上说,林彪反党集团折戟沉沙;中日关系正常化。从周围的事情上说,以军队供给制为特点的3年兵团生活结束,改为每人每月发29.5元的工资,农场职工性质的兵团生活从此开始。
一些干部子女随着家长的平反、解放,或回城或当兵离开了兵团,还有些知青以自己身体有病为由,长年不回连队,进而为以后大规模知青病、困退返城指出了一条道儿。居多数的兵团战士属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了上工、下工,就总想找个穷欢乐儿,在这样的背景下,15团5连召开了首届运动会。别看是几百号人的连队运动会,从筹备到召开一点也不含糊。
为了举行升旗仪式,铁木工组特意从4分渠上找了一根称得上是最直的白杨树,伐倒后拉回连里做成了旗杆,立在了篮球场前边,小滑轮、绳子一样不缺。为了烘托气氛,在篮球场两头各栽了3根杆子,拉上铁丝,吊起了带灯罩的6个大灯泡(灯罩很简单,是炊事班用漏了的小铁桶,把桶底敲下来,固定上灯座做成的)。这个“灯光球场”曾风光了好一阵子,别的连队晚上来打球,还得事先打招呼呢。基建排的弟兄们筛出了几桶白灰,给篮球场的四周划出了跑道。马号班临时加班,从乌加河边的沙子地里拉回了几马车沙子,用砖垒出个四方形,沙坑也就做得了。
完成春播任务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5连运动会在庄重的开幕式运动员入场、升国旗、奏国歌等仪式后开始了。跑道上你追我赶,趟起了一股股的白灰面儿;篮球场上两队人马杀得天昏地暗;用重耙轮子和一根铁棍组成的举重器,在几个大力士手里来回传递,看谁连续举起的次数多。
最绝的要数老高中生老甘了,别看他个子小,报名参赛的跳远比赛,不但拔了头筹,而且飞身跃起的瞬间,在空中还能两腿乱蹬地抽空做个动作,引来一片叫好。当然,也有成绩不怎么理想的,比如我吧,三级跳连沙坑都没进。运动会接近尾声,手榴弹投掷的最好成绩是49.6米,但是在羊号放羊的张玉海还没赶着羊群过来,他可是报了这一项的。通讯员骑马去找他,没成想刚一翻过渠背就见玉海挥着羊铲赶着连里那几百只羊过来了。大家赶快让他去检录,接过他的羊铲替他看着羊群。玉海不紧不慢地挥了挥胳膊,拿过一颗手榴弹,标准地助跑了几步,嗖——手榴弹没了影儿。找了半天,才在投掷范围正前方的渠里找到了手榴弹,一量距离,哎呀!63米!又一个冠军诞生了。玉海兴冲冲地一手挥着羊铲,另一只手提着他的奖品——铁木工组做的木框镜子,又走回了他的羊群。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运动会活跃了连队气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家无奈、无助、低沉的情绪。连队报道组还及时向《兵团战友》报发了稿件,不久,《五连文体花盛开,乌加河畔育新人》的报道便见报了。那时的我们似乎通过这次运动会领悟了点儿什么,是贵在参与?还是想赢就要敢拼?……可以说,在以后许多年里,我和我的兵团战友们遭遇了许多顺利和享受了许多挫折,正是有了当年连队运动会苦中找乐、不甘落后、笑对人生的经历,才使我们不断地改造着自己、完善着自己,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去做好每一件事,谁说这不是我们获得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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