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甜蜜在心头作文600,那一刻几分甜蜜在心头作文600

我似乎是这个世界的恶毒女配。

尤其是在看到沈继泽和阮颜相谈甚欢时,那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1.

我是安乔,一个实打实的白富美。

父亲是石油大亨,母亲是上市公司女总裁,家中就我一个独女,从小到大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

还有一个对我如沐春风的青梅竹马。

按理来说,我这样的身份应该妥妥拿的女主剧本,可当我遇见沈继泽,就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大家好,我是转校生沈继泽。”

阳光照在他略显凌厉的下颌上,清冷的嗓音里透着几分疏远。

我微微抬头,猝不及防就撞上了他晦涩忧郁的眼神。

心跳的悸动一下又一下,我先是一愣,没过几秒就佯装错开了视线。

那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足够让人流连。

我强制自己忽略掉那几分的无措,可是这一堂课,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只有我自己知道。

课后的教室吵吵闹闹,我听到他们在谈论这个新生的来头,新生的背景,新生的容貌……

隔着一个过道,我追随着他的身影,却看到他和一个女生相谈甚欢,似乎是旧相识。

我认识她,她是阮颜。

心下莫名升起一阵酸楚的妒忌,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强的嫉妒心。

我余光一瞥,只见她伸手揉了揉沈继泽的头发。

不知道看了多久,可是下垂的睫毛绝对懂得我眼睛里藏着的失落与……不知名的恨意。

我握紧手,起身离开教室。

太奇怪了。

我趴在栏杆上,阳光划过我的脸颊,驱散了几丝不适。

“我难道就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吗?”

我疑惑地开口,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呢?

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凌乱的发丝在风中晃动。

一只手轻柔地理了理我的发,还伴随着一声轻笑。

“又有什么事让我们的大小姐这么生气啊。”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人是谁,“姜宴,你怎么又到我们班来了。”

这不是疑问句,事实上,姜宴每节下课都要来这里转一转。

姜宴挑起我的一缕发丝,轻轻转着圈,“听说你们班来了一个新的转校生,好奇就来看看。”

我没回话,却在听到“转校生”时有几分甜蜜在心头蔓延。

转而,我的疑惑更甚,这不像我,也不是我……

2.

夜里,我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的我爱上了沈继泽,所以对他身边的阮颜格外排斥,我因为嫉妒一次又一次把她锁在厕所,给她写恐吓信,还派不三不四的人去强迫她……

可是每一次沈继泽都会及时出现,而我也总能对上他厌恶的视线。

最终,他与阮颜终成眷属……而我,则被告上了法庭。

梦很真实,等到我惊醒时甚至都无法区分这是梦还是现实。

我曲起双腿用手臂拥住,眼里空洞无物。

我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朱砂手串,可是梦里的那个男人,曾把它扯断,那截纤细羸弱的手腕也被掰弯。

他说,安乔,好玩儿吗?

他说,安乔,你迟早会死在我的手上。

他还说,安乔,你罪孽深重,败在我手上是你的恩赐……

外面的蝉鸣声一阵又一阵,它们试图拯救流离失所的亡魂,可惜,也不过是南柯一梦……

3.

“昨晚没睡好?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姜宴担忧道。

我喝了一口姜宴带的热牛奶,恹恹道,“嗯,做了个噩梦。”

从我们家到学校的路并不远,过不了五分钟就能到。

“呦,那不是你们班那个新生吗?”

我顺着姜宴的目光看去,就见到沈继泽被一群人按在地上,脸上挂着彩,身上的校服也被扯得不成样子。

我认识那几个小混混,他们很喜欢骚扰路过的女孩子,后来被市民举报,蹲了几天局子,最近也平静不少。

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收拾沈继泽呢。

姜宴打趣道,“你不帮帮他?”

我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空了的牛奶盒被我随意丢在垃圾桶。

若是我对他仍旧心动,肯定会想要救他,可是昨晚那个梦让我一点儿都无法对他释怀。

如果……如果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不能再有交集了,毕竟在生命面前,我想保全自己。

我静静地越过他们,沈继泽的呻吟声由近变远,小混混的打斗声由大变小,我沉着的心忽上忽下。

安乔,你真的要成为这样的人吗?

我慢慢停下脚步,内心深处的声音还是冲破牢笼。

安乔,如果仅仅是一个梦就让你退缩下去,以后的你还能干什么?

一切都还没有定局,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会输。

一阵轻风吹过我的发丝,勾勒出一抹痕迹。

姜宴见我停下了脚步也顺势动作,“怎么了?不舒服?”

我给了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去救他吧。”

姜宴先是一愣,而后玩味地笑了笑,“遵命,大小姐。”

姜宴扭了扭脖子,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我就听到那条小巷子里的惨叫声,一阵又一阵。

姜宴学过跆拳道,这些人不会是他的对手,谁能想到这个在学校温文尔雅的人会有这么暴力的一面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声渐渐微弱,我知道,结束了。

我回到小巷,看到一群横七竖八的人躺在地上,有些还在抽搐,有些则已经昏迷。

我双手抱胸,看了看姜宴安然无恙,这才踏下心来。

我慢慢走到那个狼狈的少年面前,强忍下内心的排斥,“你怎么样?”

沈继泽没回话,他似乎伤得很重,我伸手想要撩起他被献血沾染的发,但他却倔强的把我的手扇开,用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望向我。

啧,白眼狼。

我撇了撇嘴,起身撞上姜宴的视线,“走吧。”

姜宴笑着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调侃道,“大小姐,这下子可要好好奖励奖励我。”

我无奈点头,“上华的学生怎么还没看出来他们校草是吃货?”

姜宴爽朗的笑着,继续谈论没有聊完的话题,仿佛刚刚那场打斗并没有发生。

4.

没过几天,沈继泽被打入医院的事就传开了。

其中不乏有一些想要探寻根本的人,然后就得出了一些“猛料”。

比如说阮颜和沈继泽是青梅竹马。

比如说阮颜这几天一直被那几个混混骚扰。

又比如说沈继泽是为了保护阮颜才挨得打……

诸如此类的谣言越传越邪,阮颜也不置可否地成为风口浪尖上的女主角。

但她似乎并没有为此困惑,仍旧是按部就班上学下学。

她的反应总会让我觉得她不喜欢他,毕竟她从不过问有关沈继泽的消息,也很少在众人面前谈论他们的暧昧。

当然,这和我也没太大的关系。

5.

沈继泽回来的时候,我正陪姜宴在操场练球。

因着下周有一场篮球比赛,我们班和姜宴他们班对碰。

但虽说是陪练,倒不如说是我看他练,毕竟我对运动并不感兴趣。

姜宴穿着篮球服在台上打球,我就穿着同款篮球服在观众席看他。

只见姜宴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那双锐利的双眼泛着几分揣摩的意味,他在等一个时机。

突然他加快了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同排的候补队员很明显兴奋过头,“姜宴牛啊!”

“靠!这太tm准了!”

“不愧是王牌!”

……

我不适地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伸手捂住了耳朵。

见他已经下场,我正想起身给他递水,但他却先我一步跑到我的跟前,伸出那双大手轻轻覆上我的耳朵。

手心不寻常的温度激的皮肤下意识要躲避,但姜宴却开了口,我只好停下还未开始的动作。

姜宴眼角带笑,嘴唇一张一合,我听不太清,但默契还是让我猜出了他的意思。

“大小姐,我下次会让他们小声点,所以,请别生气。”

我当下一愣,低垂的眉眼缓缓抬起,直视那双充满歉意的眼瞳。

我的竹马,当真是极尽温柔的人。

我轻轻点了点头,向他表示肯定,姜宴这才把我耳朵上的大手放下,也顺势拿走了旁边的矿泉水。

世界与听觉重新连接,我松了一口气,内心的不安也总算淡化。

姜宴伸手拉起我,我顺从地接受他的指引。

但却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唉?沈继泽回来了!”

那个略显陌生的名字传入我许久平静的心,激起了小小的的波澜,轻轻转头,的确见到了他……还有跟在他身边笑盈盈的阮颜。

陌生的情愫仍旧存留,但也许是我想开了,也许是拜那个梦所赐,原来的热烈已经消失殆尽,唯留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兴许是我的视线久久没有转移,亦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炽热,那人立马捕捉住我还没有收回的缱绻。

沈继泽撞向我的眸子时似乎有几分呆滞,但我并没有细品他的反应。

因为姜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看向沈继泽的目光。

他微微低头,右手手臂带有几分霸道意味,悄无声息地勾上我的后脖颈,“大小姐,我想吃川菜,你带我去好不好~”

少年尾音轻轻上扬,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像只摇着尾巴求施舍的小狗狗。

我装作满眼嫌弃地上下扫视他,然后才无奈道,“那还不快去换衣服,别想让我和一个浑身汗臭味的男人去吃饭。”

“好。”他明显兴奋过头,拉起我的手就跑,从而错过了沈继泽看向我的那抹复杂。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沈继泽之所以出现在操场,是因为他要加入我们班的篮球队。

事实上,他本身就是候补球员,由于几天前其中一位正式球员弄伤了腿,沈继泽才会补上这个位置。

我的手肘拄在课桌上,一束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映射在我的侧脸,也透亮了我的眼睛。

我的目光在前面那个高瘦的背影停留了片刻,心下疑惑。

明明沈继泽也才刚刚出院,为什么这么着急补上球员位置?

也许是想在阮颜面前耍耍威风?亦或者是想要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

横竖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去思考,毕竟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窗外时不时飞过几只麻雀,在我的脸上投下短暂的阴影,但这并没有惊动正在写卷子的我,也没有注意一直在关注着我的少年……

6.

篮球联赛在周三下午。

我到的时候,操场里已经聚集了大批学生。

有些人来看打球水平,有些人来看颜值。

毕竟“上华校草”和“痴情转校生”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号实在是传的太广泛了。

姜宴给我在前排留了位置,我仔细一瞧发现我的两边没有人,忽而想到那次的捂耳朵。

轻轻抬头,望向已经换好篮球服的他。

姜宴很明显发现了我的目光,唇边的笑逐渐扩大。

他的皮囊是最好的诱捕器,在同龄人间真的格外耀眼。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的沈继泽。

与姜宴完全相反的气质,像是阴冷湿润里滋生的苔藓,明明分外孤高,却又等待着有人的救赎。

很矛盾的个体,我得出结论。

体育老师的口哨声传过,比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周围的呼喊声、加油声一阵比一阵大,相比于我反而太过冷静。

不是我不想为他们鼓劲,而是我早就猜出了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姜宴一队赢。

无他,姜宴的体育细胞着实发达,自从上了高中,就没人在这方面赢过他。

我本想像往常一样看完这次比赛,可是后来沈继泽的反转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

他的反应很快,虽然刚开始的比分他们队略低,但他很快就反客为主,拉近了双方比分的距离。

我也听到,有人在押这次沈继泽会赢。

但姜还是老的辣。

姜宴一个扣杀,直接终止了比赛。

我拿着毛巾和矿泉水,在旁边等着他下场。

姜宴快步走过来,拿起水一饮而尽,而后难得兴奋地说,“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好对手。”

我拿着毛巾擦拭他的汗水,对此并不想发表言论。

“大小姐,你觉得呢?”姜宴突然靠近,那张俊脸陡然放大,漂亮的桃花眼望向我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他似乎话里有话,可是姜宴一向不是善妒的人。

我向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把毛巾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又不懂篮球。”

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还是笑着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汗。

我双手抱胸,考虑一会儿怎么奖励他获胜,但一阵强烈的目光激的我下意识抬起了头。

我顺着方向,撞向那双侵略性满满的丹凤眼——沈继泽。

我下意识收回视线,内心深处的恐惧扩大,那双像是野生动物的眼睛,凶狠又残暴。

被我故意遗忘的梦又一次浮现在心底,当初他就是这么望向我的……

我缓缓闭上眼睛,企图驱散内心的不安。

姜宴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语气担忧地问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没什么。”

姜宴肯定不会相信的,他太过了解我,但既然我不想提,他也不会强求,只是静静拉着我的手,不发一言。

7.

是夜,暗空几粒星星随意泼洒,衬的埋藏在云朵下的月亮越发朦胧。

一阵凉风吹过,挑逗着薄纱窗帘轻柔舞动。

分明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但躺在床上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少女却并不这么想。

突然,我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迅速坐起来,心脏跳动的厉害,额头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虚汗

我赶快从床上下来,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一滴水不知所措地滑下我的下巴,留下淡淡的水渍。

梦,又是那个梦。

我有几分崩溃,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手机离开了房间。

这里,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了。

……

24小时便利店。

或许是实在不知道去哪里,闲逛着就到了这儿。

我习惯性拿了瓶酸奶,要结账时看到香烟柜犹豫了几秒。

“老板,拿一包女士香烟。”

我没抽过烟,家里也没人有烟瘾,但看到它时,鬼使神差一般……

我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放在嘴里,只一口,便呛得满脸通红,激烈地咳嗽着。

不行啊。

我把香烟捻灭,丢进了垃圾桶,喝下一大口酸奶,那种强烈的烟雾感才下去。

外面正在下雨,原本遮遮掩掩的月亮也不见踪影。

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了一会儿雨,那是第一次,我感受到了雨的魅力。

身上单薄的白色吊带裙被风吹动,轻柔地碰过皮肤。

“叮——”

便利店的门开了,我下意识向后望去,在见到那人时我的瞳孔猛然收缩。

梦里的施暴者正站在我的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包烟,略长的短发遮掩了神色。

可是,内心的抵触并没有因此滋生,事实上,内心的恐惧在遇见他后反而被平复,只余下一阵安宁。

他似乎是没有看到我,斜靠在门边,默不作声地点燃了一只烟。

凌厉的下颌线配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抬手抽了一口,吐出的眼圈模糊了他的脸。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很绝望。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喝下最后一口酸奶,打开刚刚在便利店买的雨伞,就要走到雨中去。

“等等。”

一阵清冷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我疑惑转头,只见沈继泽把还没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下,用脚踩灭。

他这才直视我,“介意撑一把伞吗。”

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不置可否。

我的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介意。”

我毫不留恋的转身,脚下连一步都还没有走出,“可是我没钱了。”

言外之意:你不会忍心要我在这个便利店躲雨吧。

巧了,我就是忍心。

连回头都没有回头,直接踏入了雨幕。

“你在害怕我。”那人的声音从后面又一次传来,我烦躁地加紧了步伐。

我私以为他不会过度纠缠,但身后的一阵脚步声和猛然出现在我面前,紧紧抓着我手臂的男人,都昭示着他不打算放下。

我瘟怒,“你做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从一开始。”他说的平静,似乎只是在唠家常。

我掀起眼眸,眸子冷淡清冽,“那你呢?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的渴望实在明显,无论是在被打小巷的一眼,还是操场的一瞥,眼里的侵略差点流出眼睛。

他不怀好意,却还敢询问我在怕什么?真是高傲自大,愚蠢至极。

似乎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沈继泽的手放开了对我的禁锢。

雨淋在他的身上,有些狼狈,但我却觉得他在孕育着下一场风暴。

我收回视线,直直离开了他。

8.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坐在我课桌旁边的“新”同桌。

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书包肩带,“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继泽分外平静地望向我,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老师说,让我做你的同桌。”

骗子!

我凌厉的眸子有什么一闪而过,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敛去。

书包被我随意地放到课桌上,双手抱胸,分外烦躁地开口,“我要进去。”

这是靠近窗户的一边,我要进去里面他就必须站起来给我让路。

沈继泽什么都没说,准确来说,他似乎很愉悦,唇角少有的微勾,但我觉得他疯了。

和这么一尊大佛坐在一起,如坐针毡是一点,内心抵触又是一点。

我想了想,把桌洞里的书都拿出来,摞在了我的右手边,这下正好挡住男人的身形,眼不见心不烦。

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一套数学卷子忘我地投入。

时间在我的笔尖上流动,下课铃响时,我还在琢磨最后一道大题。

“大嫂!大哥找你!”班里的一个男生大喊,班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好。”我清浅地回了一句,整理好思绪准备出去。

可我却忘了,现在我的同桌是沈继泽。

他的背靠在后面的桌边,一双长腿横在课桌下,很明显,他不准备给我让路。

我看向他,“我要出去。”

沈继泽淡漠地掀了掀眼皮,“去见姜宴?”

我点了点头,并不准备回答。

而他却又问,“他们为什么叫你大嫂?”

我讥笑他的多管闲事,“关你什么事。”

那双极其深邃的眸子又一次望向我,可我已经不再害怕了。

故技重施总要有个度。

我把后面的那张空桌子向后挪,直接从桌后离开。

姜宴见到我出来的时候还在看手里的剧本。

他把另外一份递给我,“呶,咱们这次校庆的剧本。”

我单手接过,粗略翻阅了几下,是中古欧洲爱情剧本。

姜宴把手肘撑在栏杆上,满眼含笑,“大小姐,这么好的话剧,你要是再不满意,我可就太难做了。”

我挑了挑眉,浅浅道,“上华看的是质量,我只看剧情。”

上华注重多方面发展,所以每年都会有隆重的舞台节,可以唱歌,可以朗诵,可以话剧……

我和姜宴都是舞台剧成员,大部分剧本都是他来写,同时还要照顾我们的感受。

高一时,我们演的抗战生死爱情剧,在里面我和姜宴扮演夫妻,因为“大哥大嫂”那么叫,大家也就习惯了。

高二,我们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舞台剧,反响很好,其中我扮演朱丽叶,姜宴扮演罗密欧。

我左右看了半晌,发现没有剧名,不禁询问,“剧名是什么?”

姜宴眨了眨眼,笑着理了理我上衣锁骨一颗开的扣子,“《骑士与公主》”

我不太理解,明明男主人公是国王,骑士只是男二号,那么剧名为什么不是《国王与公主》?

我没继续想,低下头接着看。

“你不做男主角?”

他可每年都是男主角,今年怎么屈尊去做男二了?

面对我的困惑,姜宴只是懒懒道,“我还是适合做公主身边的骑士。”

我没抬头,继续道,“那你这可还要找男主角。”

姜宴点了点头,无所谓说,“反正社里那么多人,到时候选拔一下就好。”

我没做声,只是静静翻阅,时不时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但经过时他们的声音又会特意调小……总有一种好像我在和姜宴恋爱的错觉。

等我回到班里,已经对这个剧本有了大概的认识。

中古欧洲的公主,为了追求自己在宴会上一见钟情的异国国王,选择带着自己的骑士逃离皇宫。

在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了国王的城堡,骑士却向公主坦白,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但公主并没有选择骑士,她把自己的满腔热血献给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熟悉的be,一看就是姜宴的风格。

“我还是适合做公主身边的骑士。”

耳边回荡着他说过的这句话,美眸不禁下垂,略长的眼睫毛在卧蚕处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你就那么甘心吗?

9.

没过两天,姜宴就说他已经找到了男一号,可以正式排练了。

可当我见到他所谓的“男一号”时,真恨不得立刻离开。

沈继泽手里拿着剧本,正低头认真地背台词。

我的唇角不自然地抽了抽,一脸无奈地望向姜宴,“这就是你说的‘男一号’?”

少年点了点头,略讶异地说道,“大小姐,这可是你们班的转校生啊,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怎么会不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

我实在气急,伸手扶额,“我记得他不是话剧社的吧,你怎么会招到他?”

姜宴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眼尾微勾,“对啊,可是选拔那天他也来了,说是想要试试,我想着给新人多一点儿机会,就同意了。”

我这下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还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姜宴一样的队友。

虽然我万般不情愿,但不可否认,排练进行的很顺利,比前两次的舞台剧排练要顺利很多。

但是,不免会有卡壳的地方。

公主阿莉什和国王有一段拥抱的戏码,可是我怎么都抱不下去。

“安乔,你抱的太僵硬了,放轻松些。”排练老师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提醒我。

但是,不行。

内心的排斥让我无法和他近距离接触,更何况是拥抱这么亲昵的事。

“你就这么怕我?嗯?”沈继泽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

我没回答,毕竟这也的确没什么可争议的。

见我没回话,沈继泽的脸离我更近了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大小姐,下来休息一下吧。”

沈继泽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颇具少年感的男声传来,打破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不是姜宴还能是谁?

我这才赶紧从他的怀里起来,下意识离他远了一点儿,满怀芥蒂地瞪了他一会儿,这才快步向台下走去。

我看见姜宴时,他正拿着一杯柠檬茶向我微笑,虽然我不觉得那个笑多么真诚……

我接过他手里的茶,浅浅喝了一口,嗯,是他自己做的。

“我准备删改一下剧本,大小姐觉得怎么样?”姜宴伸手捻起我的一缕发丝。

我没有异议,“我没什么意见,你想改就改吧。”

这句话似乎取悦到了他,唇边的笑越发温柔。

第二天当我再收到剧本时,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把我和沈继泽的接触的戏份减少了,相反之下,我和姜宴的戏份变多了。

当然,这也正合我意。

10.

校庆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我煞有介事地换上原来的校服,简单卸了个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不禁浮现出姜宴亲吻我手背的画面。

下意识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

我从椅子上坐起来,准备离开,但一转头却看到姜宴正缓缓向我走来。

我的眉头轻皱,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最终在我面前停下,眼里含笑,可是我总觉得,这份笑里藏着更深沉的欲望。

“大小姐,今晚的话剧还喜欢吗?”姜宴伸手把我鬓前的一缕发丝向耳后抚去,身体微微前倾。

随着他的动作,我也顺势向后倒,双手撑住身后的梳妆台。

姜宴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的一只大手抚碰着我的腰,另一只手也撑在后面的梳妆台上,这样一来,对我形成了一种绝对的桎梏。

我:……

见他越发放肆,大手在纤细的腰肢上摩挲,激起一阵颤栗。

我懒散地掀起了眼皮,对上那双看不见底的桃花眼,“不解释解释?”

姜宴不笑了,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上,小声道,“这场话剧是专门为你写的,还看不出我的心意吗?”

我清冽开口,“骑士与公主?”

“大小姐,我陪了你15年。”站在你身边的人也该轮到我了吧。

“他们叫了你三年大嫂。”

少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痒痒的,听到他的告白,我很明显有几分犹豫。

我没想过要和谁在一起,十八年来,我自由而叛逆,是不可忤逆的存在。

除了突然降临的沈继泽以外,我的确没考虑过恋爱这件事。

但现在就是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要和我在一起。

乱了,全乱了。

我颤了颤眼睫,敛下几分无措,时间在我们的纠缠中流逝,我也总算整理好了思绪。

“姜宴,骑士和公主是不会在一起的。”我轻声说道。

姜宴的下巴离开了我的肩膀,那双满含情意的桃花眼此刻却覆上了一层冰霜。

我继续道,“这是你写的剧本,你最清楚,不是吗?”

姜宴,你甘愿做骑士吗?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拿定了主意要守护这个没有结果的剧情?

11.

我和姜宴冷战了。

和他在一起15年,从没有闹过别扭,这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冷战的感受并不好,兴许是平常太过依赖他,导致现在没了他反而不适应。

但我并不准备去道歉或者求和,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这似乎给了沈继泽可乘之机。

“你和姜宴吵架了?”他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转着笔。

“和你没关系。”

沈继泽没说话,只是慢慢向我这边靠近,由于我们之间有书挡着,所以他没办法施以行动。

他也的确没那么做,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肘。

只这一瞬,内心便立刻升腾起排斥感,我想要把手臂抽回来,可他却握的更紧。

“你想干什么?”我冷下声来,低头质问。

沈继泽笑着靠近我,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皱了皱眉,“昨天晚上你和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你监视我们?”我不太确定。

他笑得恶劣,拉着我离他更近了一些,“错了,”他挑了挑眉,“我是在监视你。”

恐惧,弥漫了全身。

瞳孔猛然间睁大,我几乎不敢置信。

强压下内心的颤抖,“你想要得到什么?”监视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继泽把抓着我手臂的手放下,反而挑起了我的一缕发丝,绕着圈地打转,“你。”

我有一瞬间的征楞,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听错了,“谁?”

“你。”他又重复了一遍,微微低头吻了吻我的发。

变态,内心胆寒斗升。

可是我还是不太懂,“你喜欢我什么?”或者说,我到底有哪里让他喜欢?

明明我们两个就没有什么交集。

他捻了捻我的发丝,过了几秒后才说道,“因为你漂亮。”

废话,我在内心吐槽。

撒谎,这是我的第二反应。

他绝对不是仅仅觉得漂亮才监视我,恐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没想到的是,几天后的晚上我真的知道了……

12.

周六,夜。

今晚的天气尤其好,圆月的光辉照遍了整个城市,时不时吹来一阵轻柔的凉风,撩动洁白的纱帘。

我穿着白色吊带裙,刚刚洗过的头发湿哒哒地散在后背,屋子里播放着舒服的纯音乐,这的确是逃避繁杂社会的一隅天地。

我把头发吹到半干,关上灯就准备睡觉。

“啪嗒——”

我猛然睁开眼睛,有些不安地望向窗户。

那是小石子拍向窗户发生的声音。

“啪嗒——”

这一次看得很清楚,和我想的一样。

我家是独栋别墅,我又住在二楼,总体来说并不是很高。

会是小偷吗?

不太可能,我迅速排除掉这种可能,小偷偷东西都悄无声息,扔石子干什么?

出于安全,我拿上电棍悄悄下了楼。

我窗户外是个游泳池,但正对窗户下的地方是一小块休息区。

离得越近,就越能听到强烈的喘息声以及浓厚的血腥味。

我紧皱着眉头,内心深处的不安越来越重。

我按下电棍开关,握住手柄的力道越来越重。

“安乔……”

总算看清那人的脸,却是伤痕累累的沈继泽,彼时的他正站在泳池边。

“你,你怎么……”

我还没说完,只见他仿佛撑不住一般,直直向后倒去。

我下意识去拉他的手,但由于惯性,我和他都掉进了泳池里,但好在泳池并不深。

我看着他已经昏迷,心里暗道不好。

“沈继泽?沈继泽!”

……

后来,我拖着他到客房,通知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他的伤情。

出了这一档子事,我下意识就想给姜宴打电话,但手指在翻到通讯录里的“姜宴”时,略微停顿。

终究还是没有拨过去。

等家庭医生给沈继泽检查完,告诉我他的情况时,我还是有些征楞。

“身上有多出於伤,有新有旧,脖颈处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后背还有鞭子鞭笞的伤口。”

我的心当下一紧,是谁……会对他动手?

等家庭医生为沈继泽上好药后已经是后半夜了,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却怎么都睡不着。

沈继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左右想不明白,就给私家侦探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因为我对沈继泽真的怀有很大的疑心。

13.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紧起身去看沈继泽的情况。

他还没醒,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挂了彩,但被医生简单包扎了一下。

我盯了他一会儿,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但却一时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也这样陪伴过一个人。

后来实在是饿了,我才下楼去准备早餐。

面包片、煎鸡蛋再加上一杯牛奶,但想了想病人还是喝粥比较好,就又做了一份紫米粥。

等做好后,就见沈继泽缓缓向楼下走来。

我端着牛奶说,“你醒了,来吃早饭吧。”

他似乎有些拘谨,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等他坐下,我才好好地看了看他,虚弱、但还带了几分清冷。

我把面包片抹好蓝莓果酱,伸手递给他。

沈继泽并没有立刻拿走,而是看了我一会儿才拿。

“谢谢。”很小声,但我听到了。

我并不做回答,因为我总觉得他似乎不太能接受别人的好意。

等到我们吃完饭,我收拾餐具准备放到洗碗机里。

“安乔。”听到他的呼唤,我下意识回头。

“嗯?”

沈继泽微勾着唇角,“我以后能叫你乔乔吗?”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觉得他在抽风。

“不可以。”

乔乔只有我亲近的人才能叫,他算什么?

他似乎有些挫败,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这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等过了一会儿,我就又让家庭医生来了一趟。

“身体情况不是很好,这几天不要让伤口碰水,最好多吃一些流食。”

我点了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

他又多叮嘱了几句,状似要走。

“先生,我送送你吧。”

“小姐客气。”

我把他送到门口,刚准备道别,他却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我。

“小姐和姜宴分手了?”

我的唇角抽了抽,怎么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一起啊靠。

我说,“没有,在冷战。”

医生挑了挑眉,“但愿如此。”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继泽房间的窗户,“他看起来,对您有意思。”

“小姐应该考虑清楚自己以后的另一半是谁,毕竟有些人是带着目的接近您。”

他清浅地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兴趣。

他刚刚可注意到了,受伤的少年总是盯着小姐。

他对小姐的欲望可深沉的很呢。

我眨了眨眼,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目送他离开。

等我回到沈继泽的房间,只看到他一直盯着窗外的风铃看。

他总给我一种渴望救赎的感觉,像是在耐心等待,等待喷涌而出的阳光临幸他残破的身体,临幸他伤痕累累的心。

我轻声坐到椅子上,等待他开口。

“奇怪吗?关于我。”

沈继泽没有转头,只是缓缓开口。

“嗯。”

伴随着一阵轻风吹过,他也讲起了他的故事。

沈继泽从小不被待见,因为他害死了他的亲哥哥——沈萧。

那天是他的生日,沈萧带他去逛街,年幼的沈继泽在看到马路对面的气球时,眼睛一亮。

沈萧知道他喜欢,可是在他穿过马路去买气球时,一辆汽车失去了控制,直直向他撞去。

沈继泽亲眼看到他的哥哥死在他面前,脑部着地。

自此以后,他的父母对他格外疏离,邻居里传阅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他一度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流言蜚语下。

但对面的那个女孩对她很好,她常常会为他抱不平,什么事情都会想着她,那段艰难的岁月,终于是她陪伴他走过。

可后来女孩搬走了,他又陷入了死循环,但是感受过温暖的人又怎么会甘愿回到黑暗。

所以,他拿着自己存的为数不多的钱来到了女孩所在的学校,那个女孩就是阮颜。

故事很好,最起码在他口中叙述的很美好。

不知为何,我始终是不相信他的。

看了眼时间,我说道,“你继续休息,我出去一下。”

“去做什么?”他的眼里带着几分急切,抓着被子的手不断收紧,形成了一道道抓痕,看起来像要被抛弃的小动物。

我顿了顿,“补觉。”

沈继泽这才松了口气,眼里逐渐爬上笑意。

我轻轻关上他的房门,随后快速去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私家侦探发来的邮件,我有一瞬间的迟疑,会不会是我想的太多。

但当我浏览完,我才知道我到底有多单纯。

屋子里很沉寂,像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桌上放着一簇绿玫瑰,青葱动人,清稚媚色。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内心有几分不平。

差点就被你骗了。

14.

周一早晨,我像往常一样整理好校服领口,却看到沈继泽拿着书包下了楼。

“你要去上学?”

“嗯。”

怎么说呢,有病但合法。

“你伤成这样还去?”我清冷开口。

沈继泽却笑着看我,“你是在关心我吗?”

……当我没说。

我打开门,作势要走,却看到门外臭着脸的男人。

“大小姐,我错……”

没说完的话在他看到我身后的沈继泽后,戛然而止。

“你怎么会在这儿。”姜宴蹙着眉,语气不善。

沈继泽笑得温柔,“你猜。”

这无疑是煽风点火,果然,下一秒我就听到,姜宴攥着的拳头发出骨头碰撞的声音。

嗅着火药味越来越浓,我终是开口打破了沉寂,“沈继泽,你先走吧,我和姜宴有事情说。”

沈继泽愣了几秒,轻轻说道,“好。”

看着沈继泽走远,我才拿眼瞟向这个处于失控边缘的男人。

“怎么,大小姐这么舍不得?”酸溜溜的语气在我的头上方响起。

我有些无奈道,“你在吃什么醋?”

跟了我这么多年,没见沉稳,反而越发幼稚。

“我?吃醋?”这两个词在他的嘴里反复缠绵,倒带了几分羞涩。

我刚想开口,却直接被他带进了屋里,后背抵着门。

“你做什么?”我有些气愤。

姜宴笑了笑,把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委屈道,“你知道我吃醋还不哄我。”

“这几天我一直等着你来靠近我,谁知道连你的人影都看不见。”

“说,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

说到这儿,他的语锋一转,“还是说,沈继泽是你新的猎物。”

越讲越偏,我无奈撇了撇嘴,“你起开,我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姜宴万般不情愿地放开了对我的束缚,随后像个二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上。

我给他倒了杯水,慢慢讲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谁知讲着讲着,反而把他讲生气了。

“大小姐,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敢不给我打电话?!”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我扯了几下扯不开,才又说道,“不知道是谁非要闹冷战,脸臭的跟欠了你八百万一样,谁敢招惹你。”

姜宴眨了眨眼,负气一般喝了口水,但不过一会儿又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我托着下巴,轻轻说道,“我准备今晚劝他回到他父母身边去,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看。”

姜宴慢慢抓住我的手,有些担心道,“放心,我会保护你。”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就想逗逗他,但看到他眼底的担忧和坚定时,我还是说了一句“好”。

15.

黄昏之时,姜宴和我静静坐在餐桌上闲聊,即便如此,压抑的气氛仍是在我们之间流淌。

“我回来了。”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沈继泽缓缓走进了房间。

看到我旁边的姜宴,他的笑容还是僵了一瞬,“安乔,今天怎么没去学校?”

我摆弄着餐桌上插着的一朵绿玫瑰,无所谓道,“不想去。”

随后,我又勾了勾嘴唇,温柔说道,“你快来,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好。”

他拿到我手里的档案袋时,有几分疑惑,但当他真的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时,脸色瞬间就白了。

我很满意他的表情,微笑着说,“你喜欢吗?沈之节。”

沈继泽咬着嘴唇,身体都带了几分抖,“你……你都知道了。”

是的,坐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沈继泽,而是沈之节。

当年他哥哥沈萧死后,所有人都以为沈萧是因为失控的汽车才去世的。

但在看了监控后,上面明明白白显示的,是沈之节故意推了沈萧,导致他死在了飞驰而过的汽车下。

从这以后,沈之节备受冷眼,如果不是阮颜,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等阮颜走后,沈之节偷了家里的银行卡,拿着自己重新办的身份证离开了。

从此以后,他改名叫沈继泽。

几天前,看到的他伤痕累累,也包括之前在小巷被打,都是他父母派人对他采取的强制措施。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懂,“为什么陷害沈萧?”

沈继泽苦涩地笑了笑,“哥哥从小就聪明,嘴巴也甜,家里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他,而我,永远都是作为与他对比的一方。”

“阮颜搬来的那一年,我不可否认爱上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一直以为她那么尽心尽力地帮我,是因为她也喜欢我,可是最后她告诉我,她喜欢我哥哥。”

爱意这种东西,一旦点燃,就无法搁浅。

他终于是气不过,把那个他一直以来敬重的哥哥推出了人行道……

我蹙了蹙眉,“所以你转来了这里,只为了见她?”

沈继泽笑着点了点头,但却带着难过,“我对不起她,所以一直没敢告诉她是我害死了沈萧。”

我扯下一片绿玫瑰的花瓣,继续说,“那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他慢慢把文件放回文件袋,“安乔,我羡慕你。”

“羡慕你的背景,羡慕你的身份,羡慕你有姜宴。”

我把玩花瓣的手顿了顿,内心柔软的一处开始活泛,我的姜宴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也值得别人艳羡。

我把一张信用卡放到他的面前,冷清说道,“回家吧,和他们说清楚。”

他哑着嗓子,点了点头。

我以为这已经结束了,可当我看到沈继泽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和眼底疯狂的凶狠时,我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活下去。

恐惧,弥漫了全身。

眼前的匕首越来越近,利刃甚至在我面前出现了重影。

可最后,一只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匕首刺穿了他的手掌,血顺着伤口,缓缓向下流淌。

姜宴见沈继泽愣住,一下把手从匕首中抽出,一个巧劲,就把他治服。

我赶紧找来绳子,把他捆上,但他实在是太烦了,一直在喋喋不休,最后姜宴给了他脖颈一下,直接晕过去了。

看着姜宴带着血的手,我赶紧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语气里有我没察觉到的颤抖,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无措,那么害怕他疼。

好在最后无事,只是要求不要沾水。

许是见我格外沉寂,姜宴笑着说,“怎么了?大小姐该不会是在担心我?”

我微微瘪嘴,眼里的水光泛泛,“你吓死我了。”

他八成是没想到我当真会害怕,赶紧把我抱到怀里轻哄,语气温柔。

16.

那日过后,我打电话给远在国外的父母,他们听说这件事后,火急火燎就回了国。

这件事自然而然交给了他们,最后沈之节以杀人未遂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听说这件事的阮颜,难得一次找到了我。

“真的……进去了?”她的语气有几分无措。

“嗯。”

我点了点头,“他说他很喜欢你。”

她不禁感慨,“我知道,但可惜了,我们之间因为沈萧,就再也不可能了。”

我的食指有规律地敲动着桌面,“你知道他害死了沈萧?”

阮颜握着手,轻轻摇了摇头,“沈萧走后,他一点都不慌张,甚至还问我以后可不可以考虑他,我当时只觉得不对劲。”

“只不过没想到真的是这样。”她苦笑着,透着几分疲惫。

她自始至终都是局中人,糊涂又难得清醒。

“大小姐,聊完了吗?我好饿,想吃你做的巧克力松饼。”姜宴略带撒娇的语气传来,我微微转头,就看到他正拿着我的校服外套,乖巧地冲我笑。

我的眼底柔软了几分,对阮颜抱歉道,“我就先走了。”

阮颜似乎有几分拘谨,愣了一秒说,“啊,好的。”

我这才向姜宴走去,笑着向他说,“走吧。”

姜宴则顺手把我的书包单肩背住,自然地帮我把校服外套穿好。

“我决定了,今天吃两个巧克力松饼。”他一脸认真。

我不禁被他逗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肚脐,“小心你的腹肌吃没。”

姜宴眨了眨眼,“大小姐,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我故作镇静,“才没有。”

“你明明就有!”

“没有。”

“有!”

……

夕阳照在我们的身上,把影子拉长。

阮颜看着前面的他们,不禁出了神。

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把他们两个分开吗?

很明显,没有。

17.

一个下雨的午后,阮颜带着我去给沈继泽探监。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他瘦了很多,眼里更多的是疲惫。

“我也总算体会到你那时的感觉了。”他缓声说道。

我的身体一震,望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你在说什么?”

他浅笑,“没什么。”

“不过,你这一世可比上一世聪明多了。”

我的瞳孔猛然睁大,眼里的惊异清晰可见。

他……怎么会……

沈继泽望着我,不住地笑,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夜里,我又做了梦。

梦里,我在被沈继泽告上法庭后,最终判处一年半有期徒刑。

待在监狱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无法接受曾经高傲耀眼的自己沦落至此。

后来有一天,姜宴来探监,在看到我时,他的眼里亮起了光,但我注意到了他侧脸的疤痕。

那道疤,是他当时为了保护我不被沈继泽带回法庭留下的,当时的沈继泽拿着匕首,直直向姜宴的脸划去,没有丝毫犹豫。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你呢?”

“不好。”

我捏着手心的力道紧了紧,“为什么过得不好?”

姜宴苦笑说,“大小姐,没有你,我怎么会过得好。”

我说,“你少了一个累赘,不必再大动干戈保护我。”

姜宴却突然委屈,“你不是累赘,不是。”

“你是我的大小姐,你是我守护了18年的人。”

内心的柔软不禁被搅乱,“姜宴……”

他却打断了我,“你出狱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说的恳切,可我难得犹豫了。

我低沉着嗓音,“姜宴,我出了狱就是有案底的人了……”

“我知道,”他语气急切,“可是我想你,我想你陪在我身边。”

“乔乔,我可以等一年半,也可以等上三年五年,只要对象是你。”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已经染上了哭腔,眼眶微红,似乎生怕我拒绝。

我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是点头,笑着对他说,“好。”

……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瓶安乐死。

这是我托狱友帮我带来的,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狱友抽着烟,犹豫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你只被判了一年半而已,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一定要寻死?”

我笑了笑,没有回话,转而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有啊,那可太多了。

比如我天生骄傲,结果败在了沈继泽手上。

比如我一生清白,结果留下了终身案底。

比如我清醒非常,却没留意到姜宴爱我入骨。

姜宴,很抱歉,我又耍了你,如果可以……下辈子再让我们有个更好的结局吧。

梦醒了,我缓缓睁开眼睛,一滴泪顺着眼尾滑下。

我看了看表,指针正指向0:00

我拿起手机,播出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啊。”声线对面的男人嗓音微哑,语气却格外宠溺。

我曲起双腿用手臂抱住,微弱开口,“姜宴。”

“嗯?怎么这么虚弱,生病了?”他有些担忧,然后就听到那边起床穿衣服的声音。

我不禁笑出了声,很明显对面的他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大小姐,你又耍……”

“我们在一起吧。”

一瞬间,万籁俱静。

一分钟,两分钟……

我有些不满,他怎么不回话。

姜宴沙哑着嗓音,谨慎开口,“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甚至已经脑补出他现在的表情了,不禁心头一动,“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还想嫁给你。”

一时间,那边又静了下去,这……该不会睡着了吧。

我试探开口,“姜宴?”

“嗯。”

看起来还没睡着。

我还想说什么,但姜宴却开了口,“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所以,不准离开我。”

我笑着回答他,“嗯,我不会离开你。”

今天的夜色格外撩人,也着实美丽,就连照在身上的月光都是暖暖的。

18.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了姜宴正斜倚在门边。

看起来呆呆的。

我笑着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一大早就发呆。”

谁知他直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随后又调换位置,改成十指相扣。

“大小姐,昨天晚上的事,不是骗我的吧。”

他问得恳切,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加重了握他手的力度,“骗子不得好死。”

姜宴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直把我往他怀里按。

等回到学校,却看到很多人都在对我和姜宴窃窃私语,很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过。

直到后来,阮颜拿着手机指着上华的贴吧,上面赫然是姜宴发的帖子,“和乔乔在一起的第一天。”

一看时间,正好是昨晚我和他打完电话后。

我:……

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中午和姜宴去吃饭,听到旁边餐桌的两个女生聊天。

“你看贴吧了吗?校草和咱们校花在一起了!”

“嗯?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呢吗?毕竟演了那么多次情侣。”

“什么啊,那是话剧。”

“啊,我还以为他们早是一对儿了!”

“说实话,我也是今早才知道他们俩才在一起的”

……

诸如此类言论非常多,这个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的校草校花以前不是情侣,现在才是。

我严重怀疑姜宴在高一就打好了算盘,给他们一种“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错觉。

怪不得高一之后我就很少收到情书了!

不过嘛,我下意识看了看旁边憋笑的男人,这次就先原谅他吧。

反正,骑士保护公主,公主除了纵容他,还能怎么办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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