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
福建省厦门市第一中学
八年级 陈楚
指导老师:何欣航
外公有一双好手。
黑黄的皮肤、宽厚的手掌、十指伸展、布满老茧的大手。这双手随性惯了,常常徒手去打虫子,手脚并用爬上常人无法攀爬的高墙。这是一双质朴的手,一双坚韧的手,这,就是手的本色。
三月正是乡里种茶的时节。
天气才刚热一点,不远处的茶山上此时正杂草丛生。外公计划着清除杂草,种些绿茶。
午后太阳的余温还未散去,春日的阳光虽没有烈日的炎热,但也会使人口干舌燥,心烦气闷,外公就是这个时候上山的。他仿佛有着钢般的意志、“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坚决。
外公虽然八十多岁了,身手依旧敏捷,三步两步就爬上了小山!他并没有带任何的工具,全凭的是那双手,他得意地说:“我这一双手就是上天送我的,我这一双手就是一个万能工具。”他麻利地用手一擢一拨,很快,一大片杂草便被连根拔起,丢在山埂上暴晒了。
外公仿佛不渴也不累,直到拨到一块大石头前,才发现已经拔了半座山了。于是,他便坐在山埂上用舌头舔几下干裂的嘴唇,轻轻抿一下甘甜的井水。他在阳光下安静地坐着,深邃地目光注视这眼前的这片土地。
终于把草除干净了,双手染得墨绿墨绿的,满是沙子和泥土,但外公却不在意,又扛来一个重重的钉钯,沿着一行行的山田往前拉,碎土在钯下飞扬,外公如同一个公牛一般拉着钉钯跑,那样子总让我不自觉想起拿钉耙的猪八戒。
第二日,迎着晨曦,外公开始种茶,那双手忙碌着,或是单行双株,或是双行双株,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直到黄昏时,外公才把茶苗全部种下。在鸟啼声中迎着黄昏朝家走去。
月出,日落,云来,云去。不知有多少个昼夜更替,茶树逐渐变高,变密,茶香也越来越浓。棵棵茶树挺立在田野中,四周涌动着如凝脂般厚重的绿意。外公看着待丰收的茶叶,一天天按捺不住的喜爱。
终于在茶香飘满整个村庄的时候,外公去收茶了。
外公兴奋地爬上茶山,望着满眼摇曳的绿,脸上不禁露出喜色。他弯腰水中探月般,那双老手翘起兰花指,或者OK的手势,在水水嫩嫩的枝头上轻轻地一拽,一拈,一芽、一芽一叶、一芽两叶,滑入软软的手心、落入竹篓。外公穿梭在绿海中,采摘着绿意盎然的劳动成果,乐呵呵地笑着。
摘回来的茶还要干摇、翻炒、晾晒等工序,外公要花费几天的时间来将茶叶脱胎换骨,或许一双手的力量,也足以制衡自然的暴躁和野蛮。
太阳再烈些时,外公便将茶叶晾在院子里,茶叶静静地躺在地上,外公就像一个小孩守护他的玩具般,一样细心认真,外公的侧脸被金光勾出耀眼的轮廓。
好像过了许多年又像是昨天。小桃树的枝干长到了碗粗,牵牛花枝枝蔓蔓缠到了银杏树冠,门前落叶不知缤纷了多少个春秋,茶山上的茶树不知绿遍了多少个春秋。
古以青黄赤白黑五色为木色,意为木然之色。而在无数个缤纷年月里,外公用他那淳朴本色的手,种出了浓浓的乡村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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