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写雨的作文500字,关于写雨的作文500字左右

编者按:作者徐晓文 原云南澜沧县惠民农场二连北京知青。惠民日记是徐晓文1968年12月到1969年11月的日记摘抄。日记摘抄近5万字(分1-7集播出),生动地展现了我们到惠民农场第一年的生活、工作、学习的方方面面。在近55年后的今天,我们看到这些日记和照片,仍难掩心中的激动……

1969年5月25日周日

不知是谁给队里提供的消息,说是一队后面的山沟里有许多废弃的芭蕉杆,队里安排我,李太华,祥生,黄民检,杨文彪,叶研,李满,郭胜昔,张小红,王泉等十人组成突击小组,由复员军人李太华率领,这个小组可以说是队里的精英了,集中了这些相对最能干的人,目的就是要求尽可能多地运芭蕉杆回来,以最大限度地解决猪饲料的问题,也说明了这次行动的艰难,任务的艰巨。

这几天雨特别多,午饭后,阴沉着的天空像一口硕大的锅扣在头顶上,真有些“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意思。突击队出发了,由于这次的任务主要是运输,所以大家轻装上阵,没有带任何工具,雨具,只有李太华带了一把砍刀。

我们沿砂石公路一路上坡经67公里的惠民,转土路过一队,从一队再往上走就没有大路了,山势也逐渐变得陡峭,可以看到一条山间小路在山梁上清晰地蜿蜒,据说可以通到山后的僾尼云盘寨。

复员兵李太华,傣族小伙,和我仿佛年纪,个子不高,黑灿灿的脸庞显得很结实,性格十分活泼,开朗,他刚到二队不到一周,却早已和我们打成了一片,给人的感觉是精灵古怪,主意特别多,用能干来形容都有些委屈他,一起上山砍料,他总能比我们这些“老资格”完成的快,然后再来帮助我们,所以很快就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和喜爱。

他没有走去云盘寨的小路,却带着我们三转两转来到一条箐沟旁,沟旁的小路好像许久没有人走过,杂草丛生,间或几丛随风摇曳的苦竹和旱苇,几株稀落的芭蕉和小树,小路就在山和沟的交接处,大部分是倾斜的,一不留神就会滑落到两三米深的沟里去,沟里的水不深,浅处仅二三十厘米,流速也不快,宽仅米许,可能是最近雨水多的缘故,水十分浑浊。

李太华在前边用砍刀奋力开路,我们的队伍由若干路横队变成了一路纵队,我紧跟在他的后面,边走边提醒后面的同学注意。雨不失时机地下了起来,在疾风暴雨之下,毫无遮挡的我们很快就变成了落汤鸡,风雨之中我们唱起了:“风里锻炼,雨里考验,我们是五星红旗下长大的青少年,……”,一股勇往直前的豪迈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大家迈着坚实的步伐“冒雨迎风直向前”……。

俄顷雨霁风定,艳阳高照,雨后的山谷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我不禁怀念起刚刚淋雨的好时光。走在前面的李太华忽然停了下来,顺着沟边的石头下到了水里,不停地翻动着水边的石块儿,大家诧异地相问,他并不作答,只是抬头诡异地笑了笑,片刻居然被他变戏法般的从水里摸出一只通体紫红的螃蟹来,来惠民半年了,从来没想到过这儿的小溪里会有螃蟹,而且与内地的河蟹相比除颜色外并无二致,只是个头太小,要捉够吃了很难。

队伍沿着山脚溪边继续前行,约两小时后,来到一处较大的山谷,小溪开始向山上爬升,落差变大,水流也急了起来。远远向山上望去仿佛有瀑布般的景象,只是水太小,不够壮观。小溪两边的山坡上,密布着丛生的芭蕉树,一片片葱绿,生机盎然,高大一些的树上倒挂着一束束碧绿的芭蕉果,在它们的四周,发出许多大小不等的芭蕉苗,正在奋力地生长,也有许多芭蕉树被割去了果实却依然屹立着,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猪饲料了。李太华挥刀在前,我们把他砍倒的芭蕉杆拖到山坡下,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雨来了!”我抬头一看,果然远山飘过来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依照最近这些天获得的经验,这是一片大雨,雨水过来还要几分钟,如果在苗圃地干活能勉强跑回宿舍避雨,可在这荒山野岭上只能是“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了,这可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

不久雨果然下了起来,没有前奏,一开始就下得像冒了烟似的,扛着芭蕉本该大汗淋漓,此刻却冻得我浑身筛糠般的栗抖,那些女同学就更是苦不堪言了。在最冷的时候,我想起伟大领袖毛主席,心中像升起了红太阳,我们这些坚强的战士,没有一个叫苦的。

李太华砍多少我们就运多少,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砍了三十多棵。我不禁埋怨李太华,这么大的芭蕉杆,像我这样的壮劳力最多也只能扛一棵,你砍这么多怎么运走呀?他回答我的依旧是诡异地一笑。只见他三两下放倒了一棵苦竹,劈成若干根竹签,把两根芭蕉杆头尾颠倒,并排用竹签钉在一起,又随意扯过根藤子捆了两道,我上前试了试,勉强上肩,要扛回队里怕是要休息一百次 ,根本就是力所不能及,他让叶研帮我将捆好的芭蕉杆放进小溪,我恍然大悟,这个鬼精灵,原来他要用水运。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李太华捆好的芭蕉排全部顺到小溪里,同学们一字排开,在没膝的溪水中拖着蕉排徐徐向前。

溪水时深时浅,溪底凹凸不平,时常有同学被石块儿绊倒在溪水中,激起一阵哄堂大笑。遇到大石头还要疏浚河道,还有几次溪水太浅,不得不把芭蕉排依次搬过浅滩,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太阳公公又一次露出笑脸,大家也又一次走进笼屉,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已经无法分清是雨水,汗水还是溪水,溪边苇丛中吸血的苍蝇,蚊子,小咬甚至牛虻开始肆虐,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叮上就是一个红疙瘩,奇痒无比。大家默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一队——我们进山的起点。筋疲力尽的我们,把所有的芭蕉杆拖上岸,又每人分了一根,准备扛回队里,余下的等明天用小车拉回去。

正准备扛上芭蕉杆起身,我突然觉得后腰奇痒难忍,随手一摸,吧嗒掉下来一个像土鳖一样的东西,随即感到腰际湿热,手上沾满殷红的鲜血,裤腰都湿了,吓了我一跳,不知是什么鬼东西。还是李太华见多识广,捡起那话儿,又是诡异地一笑,说是蚂蝗。我见过在水中游弋的蚂蝗,是长长的,像蚯蚓,不是圆的,李太华说,这只蚂蝗已经喝足了你的血,所以变成了这个样子,蚂蝗的唾液里有一种东西可以抑制血液的凝结,传说它吸了你多少血,你还要再流多少血。蚂蝗的生命力很强,“不怕蒸不怕煮,就怕翻肠肚”,说着捡起一根竹棍儿,顶住蚂蝗的肛门往里一捅,从另一侧的口器中给蚂蝗翻了一个个儿,一滩鲜血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地上,我心惊肉跳了一下,好在只有一只。

我们鼓起余勇,扛上沉重的芭蕉杆,踏上了疲惫的归程,雨又一次不紧不慢地下了起来。傍晚七点,我们顺利地回到队里。

回到宿舍,东东从北京回来了。

1969年5月28日周三

今天上午搭荫棚

雨季到了,播种苗床金鸡纳苗已经长到十多厘米高,仿佛眼巴巴地迫切等待着移植,而我们的苗床还没修完,还有许多修好的苗床没有搭上荫棚,大家都非常着急,队里决定我们组搭荫棚,其他各组开荒,修筑苗床。

天天读后,我们男生别着砍刀,女生腰挎竹篾,直奔苗圃地,材料是早已准备好的,到了地头就可以搭了,搭荫棚和盖草房差不多,大同小异,步骤是先在压杈的根部砍出尖来,所谓压杈,就是从山上砍回的小树,要求小树必须带有丫型的杈子,两个树杈越匀称越好,树杈从分叉处以上各留十厘米,以便在杈子中间压上大梁,从分叉处向树的根部要留1.1米和1.3米,两个长度的压杈数量要相等,长的栽在苗床的下坡方向,就是苗床的前面,以便于浇水和管理,短的栽在苗床的后面,这样荫棚搭好后就呈坡状,有利遮挡阳光和排水。压杈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太粗往地上栽时会很困难,太细则强度不够,等不到定植荫棚就会垮塌,以直径8-10厘米为宜。

先根据大梁的长短在苗床的前后设定4-5个点。压杈的根部砍出尖后,双手握住压杈的中部,用力戳向事先选好的点,戳下去摇一摇再戳,直到戳进土里约20厘米,就可以了。戳进土里的压杈要统一将杈口对准苗床的纵向,要一般高,苗床的前后压杈都栽好后即可将大梁纵向放进杈子里,大梁多选笔直无杈的小树,直径和压杈差不多,这个直径的小树没有能够达到苗床长度(10米)的可能,总要两三根才够长。大梁压好后,女生们用扎蔑把大梁和压杈捆扎在一起,然后进行下一步,在两排大梁上每隔30厘米横向捆上一根椽子,椽子是一米一长,直径3-4厘米左右的树苗,捆好后要在椽子上再纵向捆上四排扎条,扎条的直径小于椽子,越长越好,捆好后就可以上茅草了。

茅草摆放的方向与椽子相同,移植苗床的荫棚无需很厚,有3-4厘米就可以了,最后在与扎条相同的部位,在茅草上面捆四道压条,压条可用手指粗的树苗,也可以用旱苇,将茅草固定在荫棚架子上,最后把荫棚后面长(chang)出来的茅草稍作修剪,以不妨碍床间行走为宜,至此一个荫棚就算搭好了。

今天的分工是老工人削压杈尖,由扎姆和魏国成操作,我们几个男生打桩栽压杈,女生捆荫棚架,上茅草,东东小和年纪小,不能胜任栽压杈的任务,就和女生一起捆扎蔑,大家干劲很足,一上午就搭了十多床,以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天就能全部完成。

下午,为了给大家鼓劲,也为了讲清当前革命,生产的形势,队里召开了“抓革命,促生产誓师大会”场里每个队都派了代表来参加,我们各个组也都派代表表了决心。当前的主要任务是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带动开荒(砍树,芟草)修苗床的大会战,以不误农时地完成金鸡纳的移植任务。我也决心坚定不移地遵照毛主席“抓革命,促生产”的指示,突出无产阶级政治,以革命带动生产,在劳动中自找苦吃,向老工人学习,改造自己的世界观,促进思想革命化。

雨季来临,伙房的干柴越来越少,而且随着人员的增加,需要的木柴越来越多,附近的树被我们砍得差不多没有了,于是扛柴就要翻山越岭,虽说是“先生产,后生活”但总是要吃饭的。

会后全队上山扛柴,今天的柴是从新开荒的苗圃地扛,开荒时放到了许多树,正好派上用场,等把可做柴烧的木头扛完后就可以放火烧荒了。烧荒有两大好处,一是草木灰可以增加土地的钾肥含量;二是省却了清理荒地的时间。

县里来蹲点儿的干部李云灿老倌和我一路,在树林里他指导我在一棵陈年的倒木上采集了几株木耳,并介绍什么样子的土丘是蚂蚁窝,再过几天有蚂蚁窝的地方就会神奇地长出一种非常鲜美的蘑菇,叫鸡枞蘑,是山珍。

开荒地距队里相对比较近,但由于都是刚放倒时间不长的树,水分含量大,不起眼的一棵树都很重。我们队的女生都特别能干,相比男生毫不逊色,每人都扛了一棵很重的柴蹒跚地行进,李太华在前后地照顾着,我加快步伐超越了她们,计划返回头来接她们一下;远远看到杨文标,黄民检,朱万达三人,杨黄二人合扛着一根大柴在右肩上,左手持一根约一握粗木棒的一端,木棒的中间架在左肩,木棒的另一端在大柴的下面挑着,用于分担右肩的压力,这是个不错的技巧,累了不用换肩,能坚持走更长的路。

一旁朱万达扛着一根不大的柴,涨红着脸,满头大汗地走着,原来他在发着烧,是带病参加劳动;我超过他们,赶上了刚分来时间不长的梁泽溥,何松如,吕士卓,他们都很壮,听说在四中上学时练过举重,干活比起我们这些经过锻炼的同学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没有这半年的锻炼,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跟在他俩后面的是瘦小的刘月明,据说他手很巧,但扛柴还是有差距。梁泽溥,刘月明都是追随姐姐来的惠民,他们的姐姐都在五队,一个叫梁泽玲一个叫刘秀琴。

我匆匆把柴送到伙房,回头去接其他同学,一直接到快进树林了,没有一个同学肯将肩上的木柴让我代劳,在扛柴队伍的最后面见到了我的两个小兄弟,小和东东,俩人每人拄着一根柴在喘,东东说腰扭了,我心疼地接过柴,和小和扶着他回到队里,找卫生员洗小兰来帮他看了看,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贴块儿胶布休息几天

有人说东东是少爷作风,我反对,虽然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但他毕竟才只有15岁,身体还没有长成,等他长大了不会比任何人差。有时有些依小卖小倒是真的,由于在男生里最小,在家里也最小,大家都让着,宠着,惯着,难免有些任性,长大就好了。

1969年6月2日周一

上午,搭完了所有建好苗床的荫棚,下一步我们组也要加入到开荒的战斗中去,新开出的荒地上有许多大树,是我们修建苗床的拦路虎,要修苗床必须要放到这些拦路虎,收工后,我从铺底下翻出了多日未用的十字斧,找了一块儿油石磨了又磨,直到锋利。

吃过午饭,计划变了,全体集中到五队,听马焕金传达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党的“九大”上的讲话,主席在讲话中特别强调了团结,今后我个人也必须加强和同志们的团结。

晚饭后,以组为单位开会,酝酿二队领导小组成员,我们组选的是:朱万达,李太华,包老六,卫时松,李小青,黄民检。

1969年6月3日周二

一早来到开荒地,还有不少大树屹立着,也有一部分被放倒,为了不窝工,赶进度,必须先清出一片地,让大部队来修苗床,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地下的树桩刨出来,我和黄民检,张红革,白小平,任丽玲一组。先从树桩的四周挖下去,一直挖到让树根裸露出来,树都很粗,树根同样很粗,而且每棵树的根在地下至少要有三根主根,挖到能下斧子就该砍了,由于树根在地下,斧柄的长度大都短于一米,我个子又高,撅着屁股很难操作,张红革见状在树根旁给我挖了一块可以下脚的空地儿,我一只脚放在空里,一条腿跪在地上,重心低了许多,我和黄民检轮流上阵,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三根主根砍断。树有两人合抱粗,树根虽然砍断了,但我们却无法将树桩抬出来,正好场部派李锡和开着手扶拖拉机来帮忙,我们机力加人力好不容易才把树桩拉出来,推进了山沟里。

树桩刨完以后,要放火烧荒了,放火之前要清理一下砍倒的荒草,在开荒与尚未开荒的树林之间,清理出一条十来米宽的防火道,以防引起不可控制的森林大火,放火时由比较有经验的扎姆,扎努,卫时松,李太华负责,他们选择在风从山谷吹上来的时机,从靠山下的地方点燃了荒草,整个开荒地从下向上开始燃烧,虽然近些天雨水很多,湿度很大,荒草也是半干不干,但火大无湿柴,大火还是很快形成燎原之势,噼噼啪啪地着了起来,火头大时足有两米多高 我们大多数人冒着大火的炙烤,忐忑地守护在防火道旁,以防不测的发生,其实我们都明白,如果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我们的防线等于是形同虚设,哪里控制得了,好在什么也没有发生,正午时分大火按照预定的计划烧光了开荒地,留下缕缕青烟和一片焦黑的沃土。

刚烧过荒的地是无法耕作的,会有许多未余烬的炭火,不能进人。午饭后我们继续开荒,由于是全队总动员,所以除去伙房做饭的同学全部参加,全队分为两路,一路芟草,一路砍树。

我们组负责芟草,来到山上我一马当先,举芟刀冲在前面,正芟着,发现前面有一棵小树长得格外挺拔,刚好做荫棚的大梁,我三两下就把它放倒了,这时从小树的断面处漾出阵阵奶糖的香气,这半年多我砍过许多树,有姜味儿的,也有蒜味儿的,砍到奶糖味儿的还是第一次,我仔细地打量这棵小树,树皮呈灰色,叶子有些像北方的柿树,但是比柿子树挺拔多了,又高又细。正好热作所的技术员老刘在附近指导工作,我把他喊过来请教,他沉吟地说这种树叫“安息香”是一种已经在云南灭绝了的物种,连“景洪热带作物研究所”里也没有,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这种树的树脂有药用价值,也可以做香料使用……。我有些茫然,但愿我砍倒的不是最后一株“安息香树”。

由于我们是苗圃管理组,缺乏开荒经验,芟刀也都是新的,刚刚开刃,新安装的刀把,加上操作不当,刀把脱落或折断的情况此起彼伏,我只好专事后勤保障,忙的不亦乐乎。其实芟草的活儿难度并不大,只消将草砍倒就行,难的是草丛中常常会夹杂着许多一握粗的小树,不小心横向90度砍在树上,轻则刀把脱落,重则刀把折断,正确的方法是在芟草时留下小树,然后由上至下45度角劈断小树。我正忙着安芟刀把,李小卿说砍树的进度太慢,要我去支援,我把装刀把的后勤工作交代给黄民检,扛上十字斧来到一棵一抱多粗的红毛树下,向树上望去树冠硕大,郁郁葱葱。

此前从来没砍过如此硕大的树木,有点儿无从下手的感觉,包老六过来指导我,说我的个子高,选择的落斧点不能太低,太低会很费力,效率也不高;但也不能太高,高了留下的树桩太长太重,难以清理。大树生长在山坡上,砍树要从树的下坡方向开始砍,砍到将近一半时再换方向,换到树的上坡方向继续砍,上坡方向的落斧点要高于下坡方向,也就是砍出的两个缺口要求不在同一水平面上,这样,树在被砍得差不多时就会往山下,落斧点较低的的方向倒下去。

另外砍大树与砍小树不同,大树的直径大,斧口也要留得大,上一斧下一斧一上一下的方法只适合砍小树,砍大树要再加上一斧,就是先在落斧点砍上一个小的缺口,再从缺口的上方加砍一斧,把缺口和加砍一斧间的树干砍下来,缺口与加砍一斧之间的距离一般是被砍树木的半径,这样随着缺口向树心的深入,在树干上就形成了一个45°角的楔形缺口。如果斧口留得太小,就无法砍深,树也就无法砍倒。了解到秘诀后我就开始按照包老六的指导砍了起来。

红毛树的质地不算坚硬,但是很有韧性,很难砍,砍了不到一半我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李小卿派邓介新来帮我,小邓也是追随姐姐来惠民的,姐姐叫邓介茹,大概是5队的,小邓个头比我稍矮,但比我壮实,我们俩轮流上阵就轻松了许多,一直到下午收工前,我俩才把这棵树放倒。

1969年6月4日周三

今天依旧开荒,清理昨天砍倒的树,我爬上红毛树去清理树杈,准备把树杈从树干上砍下来,堆在一旁晒着,等待下一轮烧荒。砍树杈的要点是顺着砍,也就是从树根向树梢的方向砍,这样比较省力,砍过后留下的节点也会比较平整,我正在用心地砍着,突然觉得裤腿里面,小腿肚子钻心的疼,卷起裤腿一看,原来是一只两厘米多长的大红蚂蚁,张着像老虎钳一样的大牙在拼命地咬我,一面咬,一面还不断地撅着屁股用力地蹬着那六条细腿,难怪那么疼,我一巴掌就拍死了它,往脚下一看,可不得了了,蚂蚁大军正顺着我的鞋往上爬,这还只是先头部队,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红蚂蚁,一个个都张着大牙,像是要找我拼命般地涌了过来,我有些悚然,连忙蹿下大树胡乱地跺着脚,在脚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拍打着,狼狈之极了。

确定脚上没有残存的蚂蚁后,我才有空观察那棵红毛树,我注意到树冠上有一个篮球大的包,是用树叶粘起来的,这大概就是红蚂蚁的巢穴,我找了一捆干草,拨开树枝,小心翼翼地接近蚂蚁包,还好不是蜂巢,要真是一窝马蜂我就没咒念了,在蚁巢下我点燃了干草,蚁巢并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见火就着,而是先冒烟然后慢慢地燃烧,烟才起,大批的红蚂蚁从巢中奔涌而出,我用火都没能把他们全部阻住,这下坏了,红毛树的上上下下爬满了红蚂蚁,我又找干草烧了几次,无奈蚂蚁分布广泛太不集中,虽然点了好几堆火但效果不佳,没烧死几只蚂蚁。

我不能就这样和它们耗下去,我是有任务的,我气急败坏了。灵机一动跑回队里取来了666和喷雾器,树冠的表面积太大了,我只能把药用在树干上,能下脚就行,红蚂蚁在我的喷雾器下节节败退,我在农药的帮助下,终于砍光了所有的树杈。

没有人用红毛树来做家具,这么粗的树盖草房也派不上用场,做柴烧又很难劈开,它那身令人生畏的红毛,让它变得一无是处,我们要把它截成两米左右的树段,然后用撬棍把它们滚到山沟里去,让它们为金鸡纳让路。

树太粗了,如果用斧子截断要很长时间,保管员李应发从场部领来了一把断锯,这里两人对拉的锯有两种,一种叫解(音改)锯,用于纵向切割木材,把木材变成木板;另一种就是断锯,用于横向截断木材,把木材截成段。

断锯用带钢做成,或许按长度分为不同的规格,我们用的这把锯长约1.5米,厚约2-3毫米,锯的中间稍宽约15厘米,两边宽约10厘米,两端卷成直径3-4厘米的圈,中间插一根木棍,拉锯的人要根据树木直径的大小,或蹲或坐在地上,两手一上一下地握着木棍拉送;锯齿呈60°角,新锯要把锯齿一左一右的依次掰开,错开锯齿的宽度要稍大于锯身的厚度,这样才能保证锯身不被锯缝夹住,术语叫做掰锯料;在掰开锯齿的内侧,把60°角的两条腰线用钢锉锉出刃来。这样断锯在工作时,锯两侧锉出的刃之间,就会在木材上拉出锯末割出槽,就是锯口,来回拉动,锯口越来越深,就能把大树锯断。

断锯的效率相对于斧子要高出许多,到收工时,差不多锯完了所有的树。

听说旱谷坪来了几个插队的上海知青,是上海育才中学的,晚饭后其龙带我们去串门,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关切地询问了他们的生活情况。

1969年6月5日周四

为了不误农时,今天必须开始移苗,大部队继续开荒修苗床,我们组进行移苗工作。

移苗的程序是这样的:首先要把准备移植的播种苗床浇透水,使土质变得相对松软,这样便于起苗。播种苗床的金鸡纳幼苗长的很密集,起苗时要从苗床边上依次向里,用铁或竹制的小铲子,尽可能深的挖下去,以便尽可能多的带上些泥土,并尽可能少的伤害幼苗的须根,这样能保证较高的成活率。起出苗后,把幼苗依次摆放进竹编的簸箕,或竹筐里,移植苗床近的,直接用簸箕端过去,远些的就得挑了。在移植苗床上,横向每隔约二十厘米开一条沟,沟的间距即为树苗的行距;在沟中每隔十厘米栽一棵苗,十厘米就是树苗的株距。每个苗床可以栽种约五百株树苗。树苗移植完成后要对移植苗床浇水,刚移植的苗床不能用大眼喷壶,因为土质松软,水流过大会冲倒树苗,要用细眼喷壶,放低了慢慢浇。

我们组又细分为浇水,起苗,运送,移植等四个小组,移植前先大家一起浇一个播种苗床,然后一起起苗,到达一定数量后,再分开作业。这样可以不窝工。其中最艰苦的工作是浇水,虽然是亚热带的六月了,但一清早水还是很凉,由于主要工作是移苗,所以浇水的人往往安排得很少,劳动强度很大,我本来想主动要求浇水,又有些畏难,直到马焕金安排我,我才硬着头皮去做。

自从到惠民以来,我一直在坚持努力地锻炼自己的意志品质,通过这件小事,发觉自己怕苦怕累的思想有些抬头,我一定要时时鞭策自己,不能放松世界观的改造。

全天都由我自己负责浇水,先浇播种苗床,后浇移植苗床,都用小眼喷壶,水流很慢,很吃力,腰部以下都湿透了,脚也被树根划伤了,好在不是很严重。思想改造就是要从一点一滴做起,我要进一步严格对自己的要求。

晚上,全队集中起来选举“队领导小组”,由县里派来的干部李云灿组织,老李分别介绍了几个候选人的出生年月,籍贯,民族,政治面目,出身,等情况,然后请大家评议,大家都没有正式发言,会场上很乱,议论纷纷,普遍认为,当选领导小组成员的首要条件应该是:政治表现要好,劳动生产上能起模范带头作用,还要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因而只介绍(填表)表头的情况是不够的,要全面介绍才行。老李事先没有准备,本身对队里的人员也不熟悉,讲不出什么所以然。最后选举会也就不了了之了。

1969年6月7日周六

上午继续移苗。

近日持续阴雨,宿舍的草房开始漏雨,并且愈演愈烈,以往漏雨只需用一根竹竿拨拉屋顶的茅草,让茅草变换一下位置就可以解决问题。这次也许是下雨时间太长,茅草中吸满了雨水,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程度,怎么拨拉也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好在漏雨的地方接上脸盆,饭碗等一切可以存水的东西。正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东东床的正上方漏了,屋里实在没有不漏的地方可以挪动,蚊帐上也无法接脸盆,出工前我给他在蚊帐上铺了一块塑料布,虽然能接住雨水但要经常清理,水多了蚊帐杆禁不住,会塌下来。

中午收工后,我看他蚊帐上存水不多,也没在意就去打饭了,等我回来一看,东东不知怎么弄的,把接在塑料布里的雨水全浇在了被子上,正在运气。真够笨的。好在雨水不多,被子没有湿透,还能凑合盖,但泡过茅草的雨水是黄的,被面上脏了一大片,我安慰他没关系,等天好些我再给他拆洗。他上来了倔劲儿了,非说隔壁王海江那屋有不漏雨的地方,叶研和海疆关系好让他搬过去住,他要搬到叶研的床位上,我觉得他太自私,于是再三劝说,他就是不听,而且让叶研下午就搬。东东最小,我们都把他惯坏了。到最后还是叶研答应搬走,给东东让出地方来,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其实我知道叶研不想走,纯粹是被气走的。

果然,晚上从隔壁传来叶研朗诵诗歌的声音,我们在一起很久了,经常听到他深沉的或歌或诵,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天朗诵的内容仿佛有所指,尽是些“虚情假意”呀,“不值得留恋”之类的诗句,难为他哪儿找来的,也许是自己编的,我知道他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气或是怒气。我夹在中间也是无可奈何,有些莫衷一是,东东则是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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